慕雲輕笑了笑,將桌上的點心往蕭月熹面前又推了推,道:“好啦!你吃點東西墊墊,一會兒我帶你去御花園轉轉,多少年沒有一起去了,你肯定都忘了那裡長什麼樣子了吧?”
蕭月熹渾身不自在地道:“不用了,既然您要我查,那我一定竭盡全力。您若沒什麼吩咐,那……我想自己琢磨一下。”
“嗯!那也好,你慢慢想,有什麼不明白的隨時問我!”慕雲輕說完,自顧走到書案旁坐下,隨手抄起本書來看。
蕭月熹頓覺無語,是她這逐客令下的太含蓄了嗎?他就這麼閒,非要待在她這裡不可?
心力交瘁地與慕雲輕共處了一個沉默的下午,原本不希望人打擾的蕭月熹,此刻無比希望能有人來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
不知道是不是蕭月熹內心的呼喚太過虔誠,終於有人叩響了房門,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緩緩道:“皇上,蕭將軍到了,正在宣室殿等著您呢。”
蕭月熹在聽到“蕭將軍”三個字後,就變成了一串即將被點燃的炮仗,任誰來都看得出她眼底的火焰,騰騰騰地燃燒著,彷彿看誰一眼,都能把這人看成一捧飛灰。
慕雲輕偏偏渾然不覺,面上掛著朗朗笑意,拿著書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笑道:“哎呀!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今天要與蕭將軍議事了。月熹,我就不陪你用晚膳了,你吃了飯早些休息,這件事查起來不容易,你別急。”
果然抬手不打笑臉人,慕雲輕一記極盡柔和的笑容硬生生澆滅了蕭月熹的火氣,連想要同行的提議都沒能說出來,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施施然離去……
這實在不能怪蕭月熹。
皇帝陛下的德行雖然一直被詬病,可那張臉,卻真的是很會長。雖說祥太嬪是個相貌平平的粗使宮女出身,可慕雲輕的相貌一點都不平,反而集合了父母的所有優點而生,要不是膚色太過蒼白,性子太過柔弱,那張臉本也該是堅毅冷然的,可他偏偏愛笑,一笑起來,桃花眼微彎,彷彿一副絕美的水墨畫,又彷彿有著某種魔力般,能瞬間撫平人心中的焦慮,忘記自己身處何地。
等蕭月熹想起自己身處何地時,那位愛笑的皇帝早已邁進了宣室殿的大門。
一進門就屏退了了下人,對上蕭亦洄,愛笑的皇帝陛下哪裡還有半分笑意,分明冷淡得要命!
“臣叩見皇上!”
“亦洄兄不必多禮!坐下說吧。”
蕭亦洄雖然是個天生少根筋的性子,此時卻也難得的沉穩,濃眉緊鎖著沉聲道:“皇上,臣派去康州的暗哨傳來訊息,康王有動作了,您看……”
慕雲輕淡然道:“他忍了這麼久,自然該是坐不住了!眼看著春搜之期將至,他們再不行動可就沒機會了。”頓了頓,他又道:“亦洄兄就留下看完這場熱鬧再走吧!”
蕭亦洄愣了愣,忙推辭道:“皇上,臣在京中滯留太久了,南境那幾個小國保不齊已經蠢蠢欲動憋著什麼壞水了,臣,還是早些回去吧……”
慕雲輕好笑地看著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反問一句:“亦洄兄,你的腦子是都用來打仗了嗎?”
蕭亦洄:“什,什麼……”
慕雲輕面上露出一絲愉悅的笑意來,他道:“月熹進宮你都沒有送一送,如今又不聲不響的要回南境去,不怕她恨你嗎?”
提起自己的親妹,一向粗枝大葉的蕭亦洄難得面帶愁容地嘆了口氣:“月熹……她沒有起疑吧?”
慕雲輕道:“唔……朕已經把朕母親的事丟給她去查了。”
蕭亦洄呆了一呆:“當年那樁事……皇上您不是早就清楚了嗎?”
“呵!就當是讓她去玩兒了,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而已!之後朕也都安排好了,保證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亦洄兄放心吧!”
蕭亦洄又是一聲嘆息,沉沉道:“有您護著,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那夥人的來歷,連我們都查不到,這才可怕……皇上,您也要多加小心!”
“朕明白,只是有些時候,若是不適當對他們露些破綻,還真就不好調查,朕都有分寸,亦洄兄不必擔心。”
送走了蕭亦洄,慕雲輕草草用了晚膳,這才捨出了些時間處理政務。批完摺子,已經是深夜了。
總管太監何通端上來一盅參湯,看了眼揉著眉心閉目養神的慕雲輕,詢問道:“皇上可要回清涼殿就寢?”
慕雲輕抬頭,已然換上一副謹小慎微臉。“蕭氏剛進宮,朕總不能這般冷落她,今夜便去昭陽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