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人驚恐萬分的注視下,慕雲輕沉著臉緩緩走來。
“皇,皇皇皇上?!”侍衛徹底傻了,就連剛才那個罵皇上不知禮儀廉恥的僧人,也傻了。
沈芳傾的房中,動靜依舊激烈,絲毫不加收斂。
一個夾帶著濃重喘息的男音有些氣急敗壞道:“蠢貨!你小點聲!想把人都引來嗎?”
“……不,不要……你不就喜歡這樣麼……呃,別停,繼續……”
門外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地聽著,各個面色慘綠慘綠的,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後,齊齊向後趕來的皇帝陛下看了過去。只見他本人比一干圍觀群眾淡定得多,對禪房內的不雅聲響充耳不聞,彷彿這一切都與他毫不相關。
與此同時,陸錦繡還在抄寫著經文,企圖透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不要樂得太歡,直到被自己遣去打探訊息的茯苓匆匆跑進來,這才放下筆,對她的慌張而感到詫異和不悅,責備道:“跟了本宮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毛糙?蕭月熹那邊事成是意料之中,你急什麼?”
責備歸責備,陸錦繡的心情依舊輕鬆愉悅。沒用茯苓上來攙扶,她自己施施然站起來,面上掛著一抹淡笑,緩緩道:“走吧,我們看看熱鬧去。”
茯苓總算緩過一口氣,不想自己主子再這麼誤會下去,連忙開口道:“娘娘,不是蕭夫人,是,是沈嬪……”
陸錦繡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茯苓說的是什麼:“你說什麼呢?”
茯苓快要急哭了:“奴婢在蕭夫人那邊守了一個時辰都沒聽到什麼動靜,然後就聽說,沈嬪那邊出了事……奴婢悄悄去看了,裡面動靜鬧得很大,已經引來不少僧人在門口議論了……”
方才還在半空中飄飄然似的情緒一瞬間墜入冰窟,炎炎仲夏夜,竟能讓人這樣脊背發涼,遍體生寒麼?!
陸錦繡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說話的能力:“怎麼,怎麼會……”怎麼會出這種差錯?兀地,陸錦繡微微發紅的眼轉向茯苓,眼底的怨毒與質疑沒法讓人視而不見。
茯苓慌了,“噗通”一聲跪在陸錦繡腳邊,驚恐道:“娘娘明鑑!那藥奴婢的確是下到蕭夫人的茶杯裡了啊!因為位份不同,她和沈嬪的茶杯都不一樣,奴婢不會連這個都能弄錯——啊!”
話還沒說完,茯苓就結結實實地捱了皇后一記耳光,可能是因為驚嚇過度有些腿軟,茯苓整個人被掀倒在地,又驚慌無措地爬起來跪好。
“不會弄錯?那傾兒那邊現在是怎麼回事?!”此刻,什麼涵養、什麼身份都不重要了,陸錦繡自入宮以來,第一次這樣慌張,這樣失控。
茯苓穩了穩心神,緊張道:“娘娘要罰奴婢也且先等等,眼下還是想想怎麼應對……”
陸錦繡長袖一揮拂落了一桌子紙張和擺件,稀里嘩啦落了一地,未乾的墨汁一部分潑在地面上,一部分濺到陸錦繡的裙角,她雖還是豆蔻年華,可何時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突然一陣叩門聲響起,陸錦繡下意識地抖了抖,就聽門外有人恭聲道:“皇后娘娘,何公公求見。”
陸錦繡腳下一軟,差點跌倒,茯苓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滿臉的擔憂。
在原本的計劃中,陸錦繡無比期待著何通的造訪,等著他來拉開這場大戲的帷幕,結果,不知道到底哪一步出了岔子,何通帶來的不是戲票子,而是催命符!
“娘娘……”
茯苓喚回了陸錦繡遊離的意識,她眼中迅速沉澱下來,揚聲問道:“這麼晚何公公還過來,是出什麼事了麼?”
何通在門外道:“回皇后娘娘,是妃嬪所居的禪房那邊出了些事,皇上命奴才前來,請皇后娘娘移駕去看看。”
身份有別,一宮主位自然跟妃妾們不同,皇后的禪房清靜雅緻,離蕭月熹那邊很遠,蕭月熹那邊就離沈芳傾要近得多了,何通這話說的含糊,要不是茯苓事先打探到了情報,只怕這會兒陸錦繡已經歡歡喜喜地衝過去了。
“這樣啊……”陸錦繡捏著副還沒睡醒的語氣,含混道:“公公稍後,容本宮更衣。”
隨即,陸錦繡死死摳住茯苓的手,尖利的指甲幾乎陷進皮肉裡,茯苓疼得小聲抽了口氣,只聽陸錦繡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咬死了不知道合歡散的事!趁著沈嬪如今神志不清,找個機會讓她永遠也說不了話!”
茯苓抖得更厲害了,脊背無端泛起冷意,頭半夜還一起謀劃對外,姊妹情深,後半夜就變成了你死我活。眼前這個人,已經跟她記憶中的小姐完全不同了。
是了!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太保府嫡小姐了,有的只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