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反常了!慕雲輕心急之餘,也難免有些疑惑。
底下人比皇帝陛下慌亂了太多,王府中人自不必說,事情出在王府,他們難免要被問責,慕雲輕帶出來的侍衛宮人就更不必說了,首當其衝被問罪的就是藏鋒閣中被安插進宮做侍衛的瓊樓。
皇帝陛下臉黑得可怕,語調更是涼颼颼地讓人忍不住打哆嗦:“朕讓你守著外頭,結果你跟朕說你什麼也沒看到?”
下午慕雲輕從那間客房出來時,的確是只留了瓊樓一人守在外頭的。當時慕雲輕根本沒想那麼多,留個最得力的守在這裡都是最下意識的反應,哪裡會想得到賢親王府內也能發生這麼大的事?
急躁無用,何況慕雲輕就算再急,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出來。然而一腔怒意無從宣洩,只有轉化為更加森然的冷冽,他壓著火氣,又問道:“御林軍那邊有什麼訊息了沒有?”
瓊樓頓了一下,沒敢出言提醒皇上派御林軍封鎖城門四下搜尋的口諭才傳出一炷香的時間,怎麼可能有訊息。
不管怎麼裝,皇帝陛下還是著急了的。
就在瓊樓不知如何開口的關頭,遠處匆匆跑來一個侍從,面上是壓抑不住的喜色,氣喘吁吁道:“皇上,王爺醒啦!”
慕雲輕認得此人是一直負責近身照顧賢王起居的,這會兒想必和李然一樣都還不知道蕭月熹失蹤的事,便也沒多言。
該有的喜悅因為蕭月熹的離奇失蹤而沖淡了不少,慕雲輕一言不發地邁開步子往賢王的臥房走去,如此沉悶讓見多識廣的賢王侍從都不由在心底泛起了嘀咕。
賢親王的臥房中總算安靜了下來,外頭的人都沒有多嘴,李太醫心無旁騖地為賢王診治,總算將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此時正在外間休息,也沒空操心臥房外都發生了什麼。
見到慕雲輕,李然立刻起身行禮道:“皇上,賢王殿下已暫無大礙,這會兒正醒著,您可以進去瞧瞧了。”
慕雲輕“嗯”了一聲,蹙著眉頭走了進去,李然卻懵了,愣了一下才想起叫住瓊樓,壓低了聲音問道:“皇上這是怎麼了?”
瓊樓神情複雜道:“李太醫忙著王爺的事可能還沒聽說,蕭夫人失蹤了。”
“什麼玩意兒?”李然驚呼,差點維持不住他小太醫的身份,深吸了口氣才將音量又壓低下去:“什麼叫失蹤?好端端的怎麼會失蹤?”
瓊樓皺著眉,看上去有些無辜。他頓了頓,還是自責地開口:“也怪我,皇上讓我守著,我居然連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皇上已經調集御林軍全城搜查可疑人員車馬了,但是發現得太晚,眼下能不能查到線索都不好說。”
李然的面上浮現出一絲迷茫,似乎想不通自己不過是埋頭忙活了一個下午,怎麼外頭就天翻地覆了?
瓊樓原地想了想,左右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敢上趕子湊到皇帝陛下眼前找罵,乾脆和李太醫聊了起來:“李太醫,賢王殿下那邊是怎麼個情況?”
“暫時穩定了。”提起自己的病人,李然的面上也浮現起一絲憂愁。“等會兒皇上出來了我還得告訴他,王爺這不像是病發,像是毒發。”
瓊樓愣了一下,連忙道:“這件事皇上應該是有數的了,先前蕭夫人撞見一個小廝,他說昨天未時左右恍惚聽到兩人的對話,疑似投毒前的囑託之語。”
李然愕然低呼道:“昨天就發現不對了,怎麼今天王爺都跟閻王下好幾盤棋了才想起來說?”
瓊樓搖頭道:“詳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皇上已經派人徹查王府上下了,但是也還沒有什麼進展。”
李然“嘖”了一聲,有些嫌棄似的道:“真慢!”
瓊樓亦嫌棄道:“是啊!沒了監國司,查案的效率明顯見慢了。”
大理寺那邊眼下也指望不上了,大理寺卿魏常被皇帝陛下派出去查一樁案子,具體的雖沒透露,但李然和瓊樓都清楚,案子多半還是與濱州之禍有關。
李然四下望了望,忽而壓低了聲音問道:“皇上只調了御林軍嗎?”
瓊樓聽出他言下之意是想問此事會不會動用藏鋒閣,連忙回道:“暫時只派了御林軍,皇上說,本來事情就比較嚴重,再鬧得滿城風雨就更糟了。”
說話間,慕雲輕終於從裡間出來,許是見賢王終於醒來,他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些,眉心卻始終未能舒展。
“李太醫。”他道。“皇兄的病就勞你費心了,今日皇兄能夠醒來,你算大功一件,待日後皇兄痊癒,朕再一併賞你。”
李然聽得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太好懂了,只要他皇兄沒能痊癒,這筆過多半是要記到他這個倒黴太醫的頭上。流連不利,倒黴至極,李太醫無比後悔認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