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熹第一次與自家大嫂這樣和諧地相處,分別時竟還有些不捨。可季冰心服了藥應當好好休息,外面又有慕雲輕等著,雖然他沒催,蕭月熹自己也不好耽擱太久,方才聽聞慕雲輕奔波數日,想必是沒心思理會朝政的,鬼知道清涼殿堆了多少諫言的摺子,她還是不要在耽誤慕雲輕的好。
“大嫂,你多保重身體。”
季冰心從容道:“久病成醫,臣婦自己也算半個大夫了,心中都有數的,夫人不必記掛。”
蕭月熹戀戀不捨地上了回宮的馬車,上頭是等候多時的慕雲輕。
他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耐與急躁,反而溫和地安慰道:“總會再見的,等誥命夫人生產時,我準你回府住幾天好不好?”還沒等蕭月熹說什麼,他想是想起什麼似的又道:“也不知道亦洄兄那邊急成了什麼樣,過些日子,我尋個由頭讓他回京休養一段時日,怎麼也待到誥命夫人出了月子吧。”
很多事根本不用蕭月熹提,慕雲輕就已想得十分周到了。蕭月熹感動之餘,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道一句:“多謝。”
慕雲輕笑了,抬手用指尖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寵溺又無奈道:“跟我還說什麼謝,照顧你不是我該做的麼?”
頓了頓,慕雲輕正色道:“我已派人暗中監控凌府,尤其是凌歲寒的行蹤,看看他想故意讓我們查些什麼。”
蕭月熹一怔,馬車行駛過青石板路面發出陣陣聲響,在夜色中顯得尤為響亮。蕭月熹回了神,沉沉道:“你也看出來了?”
慕雲輕淡笑道:“太明顯了,是吧?”
是太明顯了……
兩人沉默不語,心頭思緒萬千。
進宮已是半夜,陸錦繡的訊息十分靈通,蕭月熹才剛坐下,她人就已經到殿外了。
進來通傳的是風霜雪。
“皇上,夫人,皇后娘娘來了。”
慕雲輕一挑眉,疑惑道:“她來做什麼?”
風霜雪從容答道:“皇后娘娘說,出了這樣大的事,還累得皇上奔波數日,她心中十分記掛。如今蕭夫人總算平安歸來,她不看上一眼不放心。”
慕雲輕不以為然道:“用得著她放心麼?”
他不耐也有他的理由,蕭月熹這些日子吃沒好吃睡沒好睡的折騰一通,也該好好休息,見那礙眼之人作甚?況且他自己眼下也實在不想同陸錦繡周旋。
蕭月熹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唔……若是宮裡也跟著和了一把稀泥,可就有意思了。”
慕雲輕疑道:“你是說……”
“是不是的,試試就知道了。”
少頃,陸錦繡邁著端莊的步子,緩緩走進這個她入宮以來鮮少可以進入的寢殿。
多麼不公平!明明她才是後宮之主,皇上正妻,卻如同一個打入冷宮的棄婦——椒房殿,也不過是座奢華的冷宮而已。
反倒是一個在她眼中粗鄙野蠻的一品夫人,被皇上護著寵著。為了她,皇上不惜在人前撕開所有偽裝,不惜和他一直虛與委蛇的這些人撕破臉……
她憑什麼?
都是女人,陸錦繡更嫉妒的,是蕭月熹有個這樣的男人精心呵護,而她卻沒有。
一路思緒萬千,可見到蕭月熹規規矩矩地向她行禮時,陸錦繡還是立刻排程出一抹嫻雅端莊的微笑,先是向皇上問了安,繼而親切地拉過蕭月熹的手,道:“蕭妹妹沒事可真是太好了,這些日子可把皇上和本宮急壞了。”
“累得皇后娘娘掛念,是臣妾的錯。”
慕雲輕坐在一旁一言不發,聽到蕭月熹說完這句,似乎還蹙了下眉,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
陸錦繡道:“哎喲!妹妹這臉色也太蒼白了,本宮看著都心疼,妹妹這些日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關於蕭月熹失蹤的細節,慕雲輕並沒有多說,只是說人不見了,興師動眾地找了這麼些天,最終人在平南侯府被找到,慕雲輕也沒有說得太細,因此大多數人仍舊一頭霧水不知所以,隨蕭月熹怎麼編都不會讓人看出破綻。
陸錦繡話音剛落,蕭月熹便一臉“心虛”地垂下頭去,扭捏著不肯說。
“哼!”沉默了半天的慕雲輕忽然出聲道:“說啊!怎麼不說了?這會兒知道怕了,你溜出去時膽子不是很大麼?”
蕭月熹的頭埋得更低了。
陸錦繡聽出了什麼,難以置通道:“妹妹,你是自己偷溜出去的?”
蕭月熹不言,慕雲輕滿面怒意道:“不然呢?光天化日之下誰還能從賢親王府把她偷出去是怎麼著?”
陸錦繡覺得,慕雲輕雖然是在斥責蕭月熹,目光卻是放在她臉上的,本能地有些緊張,只好把自己的目光調整得更為驚愕:“蕭妹妹,皇上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