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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經年疑雲(二)

乘風道:“屬下明白,夫人是想說最成功的醫治天花的藥方在十年前問世,早期的藥方雖對身體強健的人有效,但受染者也必定會留下一身的瘡疤,藥性又過於猛烈,孩童服了大多也會影響心智,所以您不信也正常。老實說,屬下也不相信您是患過天花的。”

慕雲輕沉吟道:“所以你是想用這個來從旁證明月熹並非蕭家之後?”說完這句,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蕭月熹,安撫般柔聲道道:“月熹,我沒別的意思,不管你是誰家的女兒,眼下也都是我家的人了,不必糾結於此。”

沉悶的氣氛被皇帝陛下這一句詼諧的話打破,蕭月熹哭笑不得地橫了他一眼,繼而道:“我若真非我孃親生,那我哥應該記得的啊,那會兒他也都十歲記事了,真有這種事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乘風分析道:“也許是侯爺故意不說呢?”

“不會,”慕雲輕果斷道。“我與亦洄兄相交這麼多年,對他的人品還是瞭解的,他不會對我有所隱瞞。興許是乘風你查錯了,根本沒這回事,不必太過在意。”

都查到這一步了,讓人如何能夠不在意。蕭月熹道:“乘風,勞你再查查,侯府那些家丁僕婦好些都是我記事時就在的,你旁敲側擊打聽一下,看還有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一點。”

蕭月熹太過客氣讓乘風有些不適應,忙恭聲應是,又道:“屬下來就是為了稟明這件事,如今既已說清,屬下就告退了。”

慕雲輕:“嗯。”

蕭月熹:“多加小心。”

送走了乘風,蕭月熹洗漱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慕雲輕任她翻了一陣,最終忍無可忍地把她撈進懷裡,責怪道:“這麼晚了就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

“哦……”蕭月熹應了一聲,不再亂動,思緒卻怎麼都沒能停下來。

慕雲輕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即使睡著了,手卻依舊不輕不重地抱著她不放。蕭月熹不忍吵醒他,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瞪著雙烏黑的眼看著頭頂垂下來的香囊,精神頭十足。

若她真不是蕭月熹,那又會是誰呢……蕭月熹疑惑地想。最初,他們想要殺她,後來,又拼命想要收歸己用,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絡?

最讓人在意的,還是身世……

蕭月熹從小到大的記憶逐一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雖已記不清父母親的模樣,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父母親真的很疼愛她。他們蕭家沒有男尊女卑那一套迂腐規矩,對一雙子女的教育和疼愛都是一視同仁。蕭月熹今日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大半歸功於親哥,卻也不是完全與爹孃無關。

關於父母親的記憶實在太少,印象最深的也就是母親常說:“人活一世,難得自在,不求造福蒼生,但求問心無愧。無愧於君,無愧於親,亦無愧於己。”

蕭家人丁不旺,到了他們這一輩只剩下幾個遠方親戚,雖不在京中,但老將軍和老婦人在世時還有些往來,只是夫妻二人雙雙戰死後,情形就變了。蕭家長子才不到十八歲,父母又引得君心忌憚,推波助瀾地促成了兩人的死,蕭家遠親唯恐禍及己身,躲得更遠了。直到蕭亦洄憑一己之力收拾了南境亂局,得先帝器重,這群人才重又冒出頭來。

然而季冰心坐鎮將軍府,除了皇上賞賜,任何禮品都不得搬進府門,有效地隔絕了這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那之後,蕭月熹平安無憂地一點點長大,不論是蕭亦洄還是季冰心,待她都極為耐心疼愛。儘管經常吵架拌嘴,可血濃於水的那種感情是無論如何都偽裝不來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蕭月熹才會敬重長兄,在意長嫂,所做所圖,皆以他們為重。多年來,蕭月熹與自家長嫂吵架拌嘴無數,意見多有不合,可蕭月熹從未忤逆過長嫂,而長嫂雖不喜她上躥下跳到處亂跑,卻也從未真正阻攔過她什麼,除了進宮前命她辭去監國司官職時態度強硬以外,何時何事不可商量……

怎麼看,也不該朝乘風查到的發現發展。蕭月熹本該更自信一些,可不知為何,她想了一整夜,除了心慌,別的什麼情緒都沒有。

天還未亮,身旁便空了——慕雲輕照例早起出去活動筋骨,自以為很輕地出了寢殿。以往他也的確不會驚動蕭月熹,可這次蕭月熹徹夜無眠,身旁有什麼動靜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慕雲輕這一出門,就要下了朝才會回來了。蕭月熹不用再裝睡,心裡鬆了口氣。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順勢坐在椅子上發起呆來。

直到木藍估算著蕭月熹往常睡醒的時間進來,見到她一身雪白的中衣,散著齊腰長髮呆坐在那仿若女鬼……

木藍驚呼一聲喚回了蕭月熹遊離天外的意識,她無精打采地看了眼木藍,沒好氣兒道:“你鬼叫什麼?”

木藍委屈道:“夫人,您這是在幹什麼啊?醒了怎麼也不點個燈?怎麼不叫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