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娟說:“周師傅是六車間的,五年前原配去世後他再婚,然後他和原配生的女兒四年前去插隊,去年周師傅去世,如今住在周家的是周師傅的第二任妻子和她帶來的兩個子女,另外,周師傅的女兒周莉已經結婚了。”
昨天周莉就來過了,她要組織給她一個說法,憑什麼她媽和她爸分的房子,她這個親生女兒卻沒有資格入住。
臨走的時候黃娟還是壓低了聲音叮囑:“你現在已經是公職人員了,這是工作,不要被個人情緒影響了。”
陸喬歌馬上保證,自己一定會端正態度,不帶個人情緒,一定端穩這個鐵飯碗。
陸喬歌速度很快的趕上了邵樂,邵樂忙問她都知道了什麼。
於是,陸喬歌將黃娟說的告訴了邵樂。
邵樂一邊走一邊說:“按理說,結了婚的女兒就沒有回孃家要房子的道理,你看我家就是,我有兩個姐姐,我和大哥結婚就可以和我爸媽住,但我兩個姐姐就不行啊。她們嫁出去之後,家裡的房間就分給我侄子了……”
陸喬歌涼涼的盯了一眼邵樂。
邵樂偷瞥了一眼俏臉帶霜的陸喬歌。
他和沈韻打小就認識,不止一次聽沈韻說梁愛書的未婚妻陸喬歌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又蠢又壞,但現在看,壞不壞不知道,她肯定和草包還有蠢不沾邊。
就剛才這一眼,他感覺後背都發涼。
邵樂忙問道:“我……我說的不對嗎?”
陸喬歌看到了不遠處兩條腿跑得歡的劉幹事,深覺有個腳踏車就好了。
她沒回答邵樂的話,只說:“我要跑了,你能跟上嗎?”
說完陸喬歌邁開大長腿奔跑起來。
她其實也沒幾件衣服,但現在大部分人都這樣。
陸喬歌今天穿的是洗的發白的格子襯衫,勞動布改的長褲,奶奶給做的黑布鞋,兩條黑辮子,很有艱苦樸素的風格。
穿著輕便,跑起來也快,幾乎一眨眼就和邵樂拉開了距離。
邵樂忙跟著跑起來。
絕對不能讓陸喬歌超過他。
事實上,一直到周師傅家的筒子樓,邵樂也沒追上陸喬歌。
周師傅家住在一樓,今天是工作日,可還是圍了不少人。
邵樂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手搭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看臉不紅氣不喘的陸喬歌,真心覺得自愧不如。
此時周莉一個人站在牆壁前,手裡拿著畫著骷髏頭的藥瓶,不遠處是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個子很高,長相端正,不過臉上都是焦急和窘迫。
劉幹事迅速的和兩人介紹:“抱孩子的是周莉的丈夫,那個是周莉的繼母老羅,另外兩個是老羅帶來的兒女……”
此時周莉舉著藥瓶子正在哭訴:“姓羅的,你就是居心不良,當年是你哄騙我代替你女兒下鄉,你跟我說鄉下滿地都是糧食,大米白麵吃不完都餵豬,你還騙我說只要我去下鄉,就每個月給我郵二十元錢十斤糧票,可結果呢,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老羅是一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女人,她無奈的道:“小莉,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啥時候和你說過這話,還有啊,你放下藥瓶子,你不考慮你爸的名聲,你也得考慮下你的孩子和丈夫啊,你說你要是喝藥死了,他們爺倆怎麼辦?”
所有人都去看周莉的丈夫,他抱著孩子,眼裡都是淚,另一隻手比劃著……竟然是啞巴?
劉幹事忙說:“周莉,你放下瓶子,咱們有話好好說,不管什麼事都能商量是不是?”
周莉尖利的嘶吼:“怎麼好好說,我去你們街道辦,你們都說這姓羅的女人有繼承權,她可以住我爸的房子,我是出嫁女,沒有繼承父母房產的資格,這不是你跟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