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拍岸,浪花四濺,晉晚生解纜,划船,霎時,小船到了江心,晉晚生四處張望,還沒到打漁的好去處,他又舉棹划槳,不知不覺,他把船兒划向了江心處很少有人去的孤島,一槳一槳又一槳,過了不長時間,晉晚生抬頭,眼前是那座孤島,為什麼來這裡,他渾然不想,看看水流的方向,找到一處平坦開闊的水面,撒下第一網,接著收網,漁網裡只有幾根亂草,晉晚生看著漁網,慨嘆道,魚過千張網,網網都有魚,怎麼到了我這兒,卻沒有魚了。
慨嘆過後,晉晚生划著小船,繞著這座孤島又撒了幾網,還是一無所獲,晉晚生不覺垂頭喪氣,無奈中只好仰望天空,太陽偏西,江風烈烈,
正所謂,江風伴飢腸轆轆,浪花敲船幫嘩嘩。
無奈,老天不幫忙,晉晚生又能如何,他划著小船,離開了那座孤島,划著,划著,猛然間卻發現眼前的江面上泛出了隱隱紅光,正所謂,落霞映紅江水,晚風蕩起波瀾,晉晚生被這斜陽的餘暉燃起了興趣,他情不自禁地把漁網投向了眼前那片泛著紅光的江水裡,漁網落入水中,小船兒飄飄蕩蕩,直到晚霞散去,落日不在,他才伸手去拽漁網,很沉,真很沉,不是把石頭撈上來了吧,感覺不一樣,有手感,顫悠悠,沉甸甸,用力,再使點勁兒,一米,兩米,漁網靠到船前,晉晚生把漁網拽出水面,浪花,魚兒躍起的浪花,四處飛濺,水天一色,暮靄沉沉。
晚生高興,拖起漁網,信手甩入船艙,這一網魚足有上百斤,鱸魚,幾乎都是鱸魚,大個的鱸魚有十多斤,小的還很小,按著自己的規矩,他把小魚重新扔回到江裡,又把一條最大的母魚也扔回到江裡。
“唏溜溜,”晉晚生心滿意足地吹著口哨,划著船兒往回趕,去哪裡,家中柴米油鹽一樣都沒有了,還有燈油早就幹了,調頭,抹黑去集上,趕上啥價算啥價,總之,不能再捱餓了。
晉晚生舉棹刺水,小船兒如同射箭一般,怎麼這麼快,耳邊傳來呼呼風聲,哪消得片刻,小船到了集市邊上的碼頭,船速太快,還沒等他把船靠穩,就見從碼頭上下來兩個人,晉晚生眼尖,一眼就看見為首的那個五短身材,黃麵皮,眼角終年帶著眵目糊的魚販子江大牙,另一個嗎,雖然看著有些面熟,但是卻叫不上名字來。
管他哪些呢,江大牙來了,不怕天黑,老子的魚有銷路了。
晉晚生一躍下船,順手繫好纜繩,江大牙急忙喊道;“晚生兄弟,船裡有剛從江裡面撈上來的新鮮活魚嗎?”
晉晚生早知道江大牙會喊他,就不緊不慢地對江大牙說;“江大哥,你上來開開眼吧,我這是剛剛從江裡面打上來的鮮活的鱸魚,大的能有十多斤,小的也有二三斤,還全都在船艙裡裡蹦蹦跳跳呢。”
江大牙聽了晉晚生的話,立刻蹦到了船上,等到晉晚生掀開船艙蓋子,江大牙探頭一看,見滿倉裡全是活蹦亂跳的新鮮鱸魚,立刻對還站在船邊上的那個人說道;“掌櫃的,我說啥來著,好飯不怕晚,這遲來的船兒往往帶著好鮮貨,這麼大的鱸魚我都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了,你上來看看吧。”
被江大牙稱作掌櫃的人正是鎮上開活魚館的張掌櫃,明天鎮上有家財主要請客,點名要吃新鮮的活鱸魚,這下好了,張掌櫃那顆懸著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裡,他看了看船艙裡的鱸魚後,立刻說道;“你的魚我全要了,不過,這位後生你得按著咱們集市上進魚的價錢給我。”
江大牙是最會做這樣的買賣了,因為他不能領著張掌櫃白來,所以,他是一面要壓價,一面還要漲價,於是,他就對對晉晚生說;“晚生兄弟,天已經暗了,我看你這滿船的魚,要是遇不到張掌櫃這樣的買主,明天在死幾條可就要賠了。”
晉晚生心裡明白牙行裡的販子們專門靠一張嘴吃飯,肯定要對他壓價,他本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碰到了買主,再說了,他還想趁著米行沒關門之前買到米呢,還有那些油、鹽、醬、醋和燈油,都等著這船魚來換呢,於是,他就說;“江大哥,我自然知道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就憑我這樣的新鮮活鱸魚,少說也要十五文一斤。”
江大牙立刻說道;“早市上,你這樣的鱸魚最多賣十文錢一斤。”
沒等晉晚生接著討價還價,後上船的張掌櫃看著晉晚生的臉,問了句;“壯士,你是晉晚生?”
“當然,如假包換。”
“張灣村的?”
“那是,在張灣村住了十八年。”
江大牙見張掌櫃在細問晉晚生,也像想起了什麼,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晉晚生,嘴裡說了句;“真是後生可畏,終年在大江裡闖蕩的人就是和常人不一樣。”
江大牙說什麼晉晚生沒注意,他只顧看著他的活魚了,不料,張掌櫃聽了江大牙的話,越發來了興趣,接著問晉晚生;“晉壯士,你就是那個幾日前在你們下灣村不遠的酒肆裡和人比酒的晉晚生嗎?”
“比酒,我和誰比酒來的?”晉晚生毫無印象,只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