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友凡沒有立刻說出是什麼奇事,而是又問計天;“老師,你可知道福德公已經去世的訊息。”
計天剛要說我不知曉,卻突然想起,他那次應福德公之邀,三更天去福德公家後堂時的情景,難道說那時候他老人家剛剛辭世,對,因該是,看他們家人的樣子,錯不了,不過,他轉念一想,福德公家人沒有把這件事情公開,那就有必要替人保守秘密,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學生,雖說他不是外人,可也不算守信譽,於是,計天遲疑著說道;“我剛剛夢見福德公,他卻不對我說話,難道他老人家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聽見計天的話,趙友凡立刻壓低聲音說;“這件事情說來蹊蹺,想來你我都是福德公的鄉鄰,一個月當中理應見到幾面,可是,這半年多來我卻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福德公,我打聽他的家人,他家人告訴我說,福德公去珈藍寺上香去了,可是,前些天,我舅舅去珈藍寺進香,舅舅回來後我問他,看到福德公沒有,舅舅回答我,福德公根本就沒在珈藍寺,我聽後,覺得此事一定另有隱情,正準備多方打聽一下,好得到個準確訊息,哪料到,那日,我走在大街上,看到了往日走街竄巷要飯的吳花子,那時,還不到晌午時分,街上的人很多,卻見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衣著光鮮,戴頂博士帽,耀武揚威的走了過來,路上的行人見是吳花子,紛紛議論,有的說他發了不義之財,有的說福德公臨終前指點吳花子,讓他掘出了一罈黃金。”
趙友凡說得言之鑿鑿,計天不得不信,他又想起自己那夜的遭遇,更加相信福德公已經過世,至於吳花子是怎麼回事情,計天覺得沒必要深究,他就趁著趙友凡停下喝水的時機,小聲問趙友凡;“友凡,聽你的口氣,福德公像似已經過世了。”
趙友凡說;“坊間早有傳聞。”
計天問;“張家為何密不發喪?”
趙友凡說;“據傳聞,福德公和珈藍寺裡的大和尚江流有很深的淵源,江流大和尚幫助福德公在神界謀到了差事?”
計天聞聽趙友凡的話,驚訝著問道;“江流和尚有如此之能,為何不給自己謀份好差事?”
趙友凡說;“計先生您還真別說,據珈藍寺裡的和尚說,江流和尚好像是降龍羅漢轉世,也有的說他是降龍羅漢收的弟子,因塵緣未了,還要在世間普渡終生,只因福德公三世行善,積善果,得善報,故此江流和尚才代師給福德公謀了個差事。”
計天問;“福德公到底謀到了什麼樣的差事?”
趙友凡說;“聽我舅舅說,福德公被天上的玉皇大帝封為土地神,要永享人間煙火。”
聽到這裡,計天沉思良久,接著問趙友凡;“你是說福德公能夠永享人間煙火,我看未必。”
趙友凡問;“何以見得?”
計天不緊不慢說道;“是福德公他老人家告訴我的,還有就是你剛才說的。”
趙友凡問;“我剛才說什麼了?”
計天說;“你剛才明明說過吳花子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博士帽,衣著光鮮地從街裡走過去。”
趙友凡回答;“是啊,這是很多人親眼所見,不會錯的。”
計天不再說話,而是對著趙友凡的額頭上點了三下,接著倒被雙手轉身走出了屋子。
趙友凡一個人站在茅草屋裡,盯著計天的背影,好半天,他才一拍大腿,自語道;“一定是這麼回事情。”
當夜三更,細雨霏霏,微風習習,趙友凡到了計天守孝的茅草屋前,他輕叩柴扉,無人應答,趙友凡沉吟片刻,剛想走進去,卻見屋子門敞開一條縫,趙友凡凝神順著門縫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看到,無奈,趙友凡順著敞開的門縫,輕輕一推,柴扉吱嘎一聲開了,趙友凡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盞昏暗的油燈,火苗呼呼閃閃,床上跪坐著計天,計天邊上一隻小烏龜,攤開四肢,伸長脖子似乎在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