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張全佑此言,計天和趙友凡對望一眼,接著又一起盯著張全佑的臉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們見張全佑有些焦急的樣子,又互相看了看,很顯然,他們是在詢問該由誰來先開口,把這件事情問清楚了。
出家畢竟不是小事兒,張全佑雖然看到了本人,也知道了他的想法和要求,可是,畢竟他們不瞭解,更不知道他的底細,怎麼辦,趙友凡覺得還是自己先開口問一問,先掌握一些情況才好處理,於是,他想了想,開口問道;“他家中還有何人?”
張全佑說;“我已問過,他家中有父母雙親還有一個年邁的爺爺。”
計天聽到張全佑說那位落難的湖州商人家裡還有父母和爺爺,立刻搖頭說;“不妥,不妥,此事萬萬不妥。”
張全佑立刻也長嘆一聲,說道;“是啊,在廟裡之時,我就覺得不妥,可是,他長跪不起,一個勁兒懇求於我,你們看如何是好?我也是萬般無奈才來找你們的。”
計天見張全佑十分為難,就看著趙友凡,趙友凡知道老師是想聽聽他的意見,就想了想,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勸他,勸到他回心轉意為止。”
張全佑說;“我昨夜救醒他之後,見他有輕生之意,就已經開始勸慰他了,我告訴他在大江上行船做買賣出事傾家蕩產的多得很,很多人都是這次出事下次賺回來,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聽了我的勸慰,他先是不語,接著開始痛哭,到了今天早上他才告訴我說,他經商的資本有一部分是他爺爺的棺材本,有一部分是他父母從親友手中借貸而來,如今,他撿了條命且先不說,單就是兩手空空回到家中,如何面對父母和爺爺呢,如何應付那些前來討債的親友呢?”
“果真如此?”計天搖頭問道。
“當然,我看這個年輕後生,麵皮白淨,眉清目秀,大耳隆鼻,身材高挑,雖已落魄,倒有三分讀書人的斯文,說起話來文質彬彬,條理清晰,在清秀中透著無奈和真誠,我覺得此人絕無撒謊之理,這才前來討教該如何拯救這個年輕後生。”張全佑又做了一番描述。
趙友凡聽了張全佑這番話後,不由得說道;“佛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人於危難,善莫大焉,吾等當助其脫厄,解其於倒懸。”
計天聽了趙友凡一番見解,立即對張全佑說道;“張公子,我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話音落地,三個人一起走出了小院子,急匆匆來到了福德公神廟,三個人從廟門走進去,剛繞過前殿,還未到僧房,福德公家裡的一個小廝急匆匆迎面走來,看到張公子三人後立即上前稟報;“公子,昨夜救起的客人晉元,從早到現在不肯吃東西,也不言語,只是呆愣愣地坐在那裡,看樣子,好像!”
不等小廝稟報完,張全佑帶領計天和趙友凡急匆匆走進了客房。
張全佑和計天,趙友凡進到客房裡,就見那個叫晉元的人,不是坐在床上,也不是坐在板凳上,而是坐在地上,看到三個人走進來,既沒有站起來,也沒有說話打招呼,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著房門,彷彿不曾有人進來一樣。
看到晉元呆滯的樣子,三個人從心裡都說了聲不好,張全佑上前問訊;“年輕後生,為何坐到地上。”
那人不語,就像沒聽到一樣,依然坐在地上,計天從旁說道;“我們先把他扶到床上。”
話聲落,三個人再加上後進來的小廝,一起用力,把晉元從地上抬了起來,放到了床上,到了床上,晉元噗通一聲歪倒下去,計天小聲說了句;“不好,此人昏厥了。”
張全佑問道;“如何是好,要請郎中嗎?”
計天說;“不急,讓我仔細看看。”
言語罷,計天上前,翻開晉元的眼皮,看了看,又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後對趙友凡和那個小廝說道;“你們二位過來,把這位先生翻過來,讓他仰面朝天躺下,頭部略微墊高一些。”
趙友凡和那個小廝,立即上前很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把晉元反轉過來,讓他仰面朝天,躺到了枕頭之上,計天這才伸手在他前胸揉戳起來,過了半天,晉元的呼吸由急促變得平穩一些了,計天又用食指按壓住了晉元的人中穴,晉元哎呦了一聲,張全佑聽到晉元終於有了聲音,不禁上前問計天;“先生,晉元是否患病乎?”
計天回頭,小聲對張全佑說;“他得了急驚風之症,不過依在下看來,暫時還不礙事,我隨身帶有一粒丹丸,我給他服下去,再讓小廝喂他點水,想來他就會好。”
說完話,計天迴轉過身,從外衣兜裡拿出一個小蒲草包,搖晃了幾下,開啟蓋子,倒出一粒紅色丹丸,岔開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晉元的下頜,晉元不覺張開了嘴,計天順勢把那裡紅色丹丸放進了他嘴裡,接著推了他喉嚨一下,就聽咕嚕一聲,晉元把那粒紅色丹丸吞嚥下去了,此時,小廝上前,把水端到了晉元嘴邊,晉元下意識地張嘴喝了幾口水,計天示意小廝上前扶起了晉元,這時再看晉元,大喘了一口氣,接著就是長吁短嘆,彷彿不知道屋子裡還有別人,嘆息過後,他嘴一咧,哇地一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