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和顏悅色問道:“請問王奶奶在哪裡?”
正說著話,屋裡慌慌張張出來一個老婦。這老婦人頗有些富態,看見冷月,趕緊上來,帶著一身酒氣,打了個酒嗝,陪著笑施禮說:“老身便是王奶奶,拜見三九姑娘,老身正要去給三九姑娘你送東西送藥童,只是一時半會兒有些抽不開身,各種雜事太多,沒想到你卻先來了,真是的,讓三九姑娘親自上門,這是老身的失職,還請恕罪才好。”
冷月見她臉上潮紅,又聞到一股酒味,不由皺了皺眉也不理睬,邁步走進了屋子,也看見擺了一桌酒菜,已經吃得一片狼藉,左邊坐著幾個老婦,看見她都張皇地站起來,垂而立。陪著笑施禮說:“老身拜見姑娘。”
冷月扭頭過來,瞧著跟進來的王奶奶,說道:“原來你在忙著喝酒呀,倒是我打擾你們了。”
這一句話慌得那王奶奶窟嗵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說:“老身該死,老身該死。”
從這王婆的反應冷月便知道,這莊上外門弟子地位崇高,在這些僕從面前,應該是擁有極強的威勢的,所以才會把這人這管事的婆子嚇成這個樣子。
於是冷月淡淡說道:“配給我的藥童在哪裡呢?”
王婆趕緊說道:“這,這還沒定呢,姑娘自己挑吧,在外面,十幾個丫鬟,姑娘看上哪個都成。”
冷月便不多說,也不理睬跪在地上的王奶奶,邁步出到門外來到了院子裡。
十幾個丫鬟垂手而立,站在那兒低眉垂目,不敢瞧她。
冷月正要讓她們抬起頭來挨個看,找一個藥童,便在這時,就見屋子後面有個身材弱小的少女,提著一個碩大的水桶,不停地左右手交換著,插花一般踉蹌著過來了。
她太過瘦弱,而那一桶水又幾乎是滿滿登登的,對於她瘦弱的身子來說實在太過沉重,只能不停地左右手交換著提水才能夠往前行進。
忽然,這少女現了院子上的丫鬟們都垂而立,一言不,不由有些吃驚,抬頭一看,便看見了站在場中的冷月。
她也知道莊上來了一位新收的外門弟子,也是她們的半個主人,而外門弟子平素裡都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打罵那都是輕而易舉經常的事,不由得心下吃驚,不留神被坑窪不平的石板路絆了一下,哎呀一聲往前摔倒,那一桶水也嘩的一聲傾倒了出來,一直衝到冷月腳下。
已經爬起來跟著出來的王婆見此情景,不由勃然大怒:“你這死妮子,居然敢潑水給三九姑娘,當真不想活了。”說罷,一把抓過了旁邊的一根扁擔,衝上去劈頭蓋臉朝著那摔在地上的瘦弱少女打了過去。
那女子只是雙手抱著頭,蜷縮在地,哭喊都不敢,默默忍受著扁擔狠狠打在身上。
冷月沉聲道:“住手!”
王婆趕緊停下手,將扁擔放在牆壁上,哈著腰對冷月說:“三九姑娘,是老身管教不力,還請三九姑娘您恕罪。”
冷月沒有理睬她,走到那抱著頭蜷縮在溼漉漉的青石板地上的那少女面前,見她身子單薄,在寒風中簌簌抖,便伸手過去將她攙扶了起來。
那少女顯然已經嚇得夠嗆,臉色煞白,身子在不停的抖,咬著嘴唇,驚恐的望著他。
冷月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說:“你叫什麼名字?”
“蘆葦兒……”
“怎麼叫這個名字呢?”
也許是冷月和藹的態度和甜甜的微笑讓那少女感到了溫暖,膽子稍稍大了些,便說道:“我娘說,她生我的時候是在蘆葦蕩裡打魚,漁船四周都是蘆葦蕩,便叫了這個名。”
原來是個苦命的娃兒,母親即將臨盆還的到湖上打魚。
於是楊仙茅便替她理了理頭上的亂,說:“你願意當我的藥童嗎?”
能夠當藥童,那比雜役要好得多,儘管遇到脾氣不好的外門弟子,受的罪未必會比當雜役少,不過,終於有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更何況跟著外門弟子,身份地位當然要比雜役高一些,所以都期盼著這差事,沒想到卻落到了這可憐的提水小丫鬟身上,站在旁邊的十幾個丫鬟眼中都露出了妒忌的神色。
蘆葦兒愣了一下,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趕緊用力點了點頭說:“願意,當然願意!蘆葦兒一定好好服侍姑娘,絕不偷懶。”
冷月點了點頭,站起身,對王婆說道:“我就要她了。”
王婆趕緊點頭答應,吩咐侍女從屋裡拿了幾套雪白的法袍出來,親自捧著送到冷月面前說:“這是姑娘們的法袍,姑娘,你要缺什麼儘管讓蘆葦兒來取就是了。——這丫頭當真命好,能被姑娘看上。”
蘆葦兒趕緊伸手要去接那法袍,卻被冷月攔住了,對她說:“去把你的東西帶上,這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