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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求之不得

顧寧眼中帶淚,心裡說不上來的酸楚,對於師父顧念的死,顧寧極為愧疚,恨自己武功不濟,更恨章寒落狼子野心,而經天機先生點撥,這一切才算是真的放下,既然在師祖靈軀前,自己都決定放章寒落一馬,讓其戴罪立功,如今再想殺她已沒有道理。想通此節,顧寧便道:“先生一言,寧兒瞭然。”

天機先生笑了笑:“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想好了再問,我很是奇怪,你一問雪仙,二問師父大仇,卻不想知道自己的事嗎?”

顧寧也笑了笑,輕聲答道:“寧兒本是一名棄嬰,若不是師父憐憫,我早就被凍死在路旁,生身父母尚不愛我,我又何煩去尋他們,至於今後如何?寧兒也沒去多想,只求每一天都盡心盡力,結果如何全憑天定,提前知道了,反倒沒了奔頭,方才先生也說了雪仙閣今後,寧兒自當不畏艱難,至於我自己,只要固守初心,便能無愧於心。”

天機先生撫掌而動,當即從臥榻上下來,直走到顧寧身旁:“難能可貴,難能可貴,既然如此,那你這最後一個問題,是替誰問的呢?”

顧寧正了正神色,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做了極大的選擇:“先生,寧兒想問,公孫晴的眼睛,除了等上四五年去龍湫一夢窟尋救治之法以外,當真沒有法子醫治了嗎?”

此番換到天機先生一愣,卻是沒想到顧寧會替公孫晴發問,於是便反問道:“你當真要問這個?”

顧寧點點頭,臉上寫滿了篤定。

天機先生復又坐下,口中長嘆一聲:“你為何會問這個?”

顧寧臉上帶笑:“先生,這是寧兒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要說有沒有私心,其實是有的,只是我知道書白見您時,一定會問這個問題,而對於他來說,他心裡的疑問遠遠不止三個,先生的規矩我明白,過了試煉問三個問題,我想讓您多給書白解一些心結,故而我才會問起晴兒妹妹的眼疾。”

天機先生搖了搖頭,瞧著是對顧寧說話更像是自言:“世人若都像顧閣主一般,又何須斷言天機,皆是善因善果,哪裡還會有紛爭?罷了,既然你問了,我便告訴你,只是這答案恐怕不盡如人意,老頭子的陰陽二氣,緣起龍湫一夢窟,那裡本是世外桃源,裡頭的人從不與外人打交道,全都悉心修身煉氣以求長生之道,那窟中有一神樹上結陰陽二氣,便是世間真氣源頭,直到有一年,龍湫之人出窟現世,將這陰陽二氣帶出,這武林之中的武學才開始百花齊放,如今這世上諸多武學,算起來也皆是由這陰陽二氣而生,由它而變,我雖不知老頭子師承,但他身上的陰陽二氣之根基,固然是源於龍湫,如今公孫姑娘受陰氣侵蝕雙目失明,若要救治也只有一法,便是用龍湫一夢窟中的神樹樹葉,碾成汁水敷在雙目之上,以神樹樹葉之陽,慢慢中和公孫姑娘眼周之陰,才能恢復光明。只是那神樹本就是龍湫之人奉若神明之物,又豈能讓外人摘其樹葉?”

顧寧聽完忙道:“先生,寧兒是問,除了去龍湫一夢窟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嗎?畢竟等到極陰之時還要四五年,就算是公孫晴願意等,怕是裴書白也等不了,我....我不想看他著急。”

天機先生復又長嘆:“罷了!罷了!既如此,那我便告訴你,除了這個法子,那便還有一法,公輸派奇人魯盤著有一書,名曰《魯盤圖繪》,其上有一章,是對人體的詳解,其言人之周身皆可替換,譬如手、腳外肢,心肝脾肺內器,又如眼耳舌鼻,皆能替換,先前我瞧與你同行之人,長了虎爪,想來便是有人用《魯盤圖繪》上面的法子,給那人換了手腳,如果能找到操刀之人,讓他給公孫姑娘換眼睛,也能讓她重見光明。”

顧寧一臉愕然,先不說掌握這個法子的人是病公子,是武林中人人懼怕的四剎之一,光是換眼睛一說,就需要有好的眼睛做替換,試問這世上會有誰心甘情願地將眼睛獻出來給公孫晴呢?顧寧心裡害怕起來,越發擔心這個法子被裴書白聽到之後,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機先生也沒再多言,只是靜靜地看著顧寧發呆,顧寧猛然回過神來,知道自己三個問題問完,是時候離開土樓,於是趕忙跪倒在地,求道:“先生,這個法子我想來想去,也不準備對書白說了,只是如此一來,書白免不了還要問您,寧兒求您,倘若書白問起此事,還請先生不要告訴他。”

顧寧一邊說一邊哭,天機先生瞧著不忍,卻還是搖頭:“裴書白過了試煉,取了彩石,若是他問起此事,我自會告訴他,至於他如何選擇,我也不便干涉。”

顧寧見天機先生拒絕,心如死灰,她心中十分確定,裴書白在聽到這個法子之後,一定會毅然決然地殺進十方山奪了那《魯盤圖繪》,即便是所有人都會去阻攔,甚至連公孫晴都會去攔他,也攔不住裴書白去四剎門的心,更讓顧寧揪心的事,依裴書白的心思,他也不會隨隨便便殺人取走旁人的眼睛,到頭來也一定會挖出自己的給公孫晴,一想到此處,顧寧就說不上來的揪心,故而即便是天機先生拒絕,仍舊是不住跪地哀求。

天機先生長嘆一口氣:“事事皆有定數,我雖不能答應你的請求,我也不願瞧你這般,雖說你三個問題已經問完,我還是決定送你一個問題。”

哪知顧寧搖頭道:“先生的規矩寧兒明白,大可不必為我破例。”

天機先生長笑道:“規矩便是人定,我若想破旁人也說不得,不過這個問題倒不用你問,我卻知道你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

顧寧一臉愕然看著天機先生,只見他收了笑容,一臉正色道:“這世間唯有一事最難斷,那便是人心,你那心裡裝著一個人,你的喜怒哀樂全由不得自己,而是跟著你心裡那個人走的,他快活你便快活,他生氣你便生氣,他痛苦你便痛苦,但你可曾想過,你這麼做到頭來卻什麼也得不到?”

天機先生瞧著眼前的顧寧,俏麗面頰上兩行清淚已然滾落,卻是顧不得擦拭,天機先生又道:“既然你已聽明白,那我也不再深言,在你走之前,按照慣例我要給你幾句話,憑池羨魚懸直鉤,蜩夏遙想落葉秋,但求鸞鳳和鳴處,竹籃舀盡水悠悠。顧閣主,莫不要再走你師祖的老路。”言罷便閉了雙眼,微微點頭,是要讓顧寧離開。

顧寧黯然起身,好似三魂丟了七魄,踉踉蹌蹌走出門去,剛一出來便轟然倒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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