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四）

老人想起什麼，對蔡文川說道：“文川，快，把那個錦盒拿出來。”蔡文川微微一笑，對老人說道，“媽，放在我的宿舍裡，一會回去，我就拿給她。”

葉文玉低聲好奇地問：“是什麼？”

蔡文川壓低聲音回道：“就是上次那個錦盒，黃金手鐲，我媽一直讓我找個時機再送給你。”

聽到又是那兩個黃金鐲子，葉文玉臉上一紅。

過去的事如同紛飛的彩蝶，重新湧現在她的心頭，她自己也不曾料想，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峰迴路轉，兩個人最終走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蔡伯父睜開眼來，看著葉文玉，他對她溫和問道：“小玉，你真的想好了嗎？你不後悔？雖然伯父之前很想讓你嫁到我們家來，但是那是因為伯父不瞭解你。”說到這裡，蔡伯父沉默下來，過了幾分鐘，他才看著她，繼續說道：“我看東家很喜歡你，他現在也在為你離婚，你真的不喜歡東家？”

蔡文川面色一沉，眉毛皺起，父親真是奴性十足。

葉文玉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對蔡伯父說道：“伯父，我真的與林庭風沒什麼。他離婚也與我無關，我和文川在一起，是因為你們家對我很好，小時候，幾次救我的命，現在對我和我媽也一直很照顧，我和文川在一起，大家都是熟悉的人，知根知底，處起來也輕鬆，所以，請相信我。”

蔡伯父靜靜地聽完，緩緩地點點頭，彷彿積蓄起很大的勇氣似的，他對她說道：“那好吧，既然你這樣好，那麼我還說什麼呢，出院後，我就去林家辭職，老婆子，我們的退休金也夠我們養老了，給別人當奴才當了一輩子，我們也該過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了。”

蔡伯母高興地笑起來。

蔡伯父臉上也有了灑脫和解放的微笑。

蔡文川看到頑固不化的父親終於聽進了自己的意見，改變了想法，不由非常高興。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葉文玉，更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只要父母從林家辭職，他才是徹底地擺脫了林家的陰影。這些年來，關於林家的種種，就像暮色降臨時，林家花園的沉寂，帶著一種陰森的感覺，時時在他的夢裡出現。

他太想擺脫他們了。

陽光變得更加溫暖，床頭櫃的康乃馨五顏六色，顯得特別嬌豔。

老人互相看看，想著兒子和小玉這麼恩愛，兩個人手拉手站在他們面前，簡直壁人一對，自然也十分高興，蔡文川的父親用快樂的語調說道：“唉呀，一件心事去了，身體好了大半！老婆子，看來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大家都笑了，病房裡的氣氛十分愉快。

蔡伯母笑起來，對他勸道：“你呀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還是我們兒子心氣高，爭氣吧。”

蔡文川的父親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眼裡有驕傲和得意的神光，從這孩子小時候就知道，他心氣高，不是籠中鳥，渴望一片自由的藍天，所以他一直避免讓兒子去林家大宅，因為知道他不願意去，自己給林家當下人當了一輩子，難道還讓兒子繼續自己的命運嗎？

父子倆這些年好像表面上感情不和，關係也一直淡淡的，但是在老人的心中，在名牌大學任教的兒子，一直是他的驕傲。

蔡伯父感嘆著說道：“雖然這十幾年來，東家對我不錯，我做事也忠心耿耿，但是確實就像兒子說的，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為什麼活一輩子，他是東家，我是下人？所以，我明天就去辭職，剩下的時光，我也要好好地為自己活一回了。”

蔡伯母笑道：“對啊，錢賺夠了就差不多了，辭了職，你也帶我到全世界各地的風景名勝去看看，跟著你受了一輩子苦，難道到老了老了，不能享一點福嗎？”

“哈哈哈，好好好，明天辭職，後天就出發！”蔡文川的父親已經精神奕奕。

房間裡一片溫馨，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

葉文玉沒想到自己突然的決定，會讓蔡家柳暗花明，峰迴路轉，她很慶幸自己做的決定。她在心裡想，雖然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過生活，十分可惜，但是對於蔡家的恩情，她算是徹底償還了。

因此，她也微微笑起來，心頭一陣輕鬆，這時候，蔡文川將窗戶開啟，陽光透過南邊的窗子落到病房裡來，房間裡一片溫暖明媚，從他們站著的地方，可以看到醫院的花園，有百合、玫瑰，月季，它們靜靜地散發著芬芳。暖暖的風兒，則把它們的美麗和芬芳傳到病房裡來。

一切看起來欣欣向榮，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蔡文川湊近葉文玉，對她感激地說道：“小玉，謝謝你，你看，我們在一起，我爸的病好了一大半。”他凝視著她，眼睛就像冬日的暖陽。

葉文玉紅了臉，看他一眼，心中一甜，臉上帶著微微的笑。

蔡文川出於快樂和感激，緊緊地握住葉文玉的手。

蔡伯母是母親，眼睛尖，看到兩個孩子站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的，而且昨天晚上，兒子在老頭的床邊，守了一夜，不曾休息，因此，她微笑著揮著手說道：“文川，你帶小玉回去吧，把那鐲子找出來送她，我看你爸好得差不多了，這裡不用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蔡文川看看父親，老父親也揮著手說道：“去吧去吧，我和你媽也合計合計退休以後的生活。”語氣充滿盼望。

蔡文川便微笑著對葉文玉說道：“那麼小玉，我們走吧。”

葉文玉點點頭，蔡文川便拉著她的手走出去了。

外面更是陽光燦爛，金色的陽光彷彿織機上的金絲，約好了似的，從織機上齊齊奔射下來，寬闊的馬路潔淨如洗，道路兩旁的綠化帶上，開著各種茶花，有大紅的、粉紅的、雪白的，奼紫嫣紅。分外好看。

“今年的冬天有點美啊，簡直像春天呢。”蔡文川拉著葉文玉的手往停車的地方走，臉上喜氣洋洋，他感覺自己，也終於像放出牢籠的鳥，終於解脫了，心中有一種釋然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