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三水看秦王似乎十分興奮,心說這半大小子,個頭好像還沒這姑娘高,色心倒不小。
“在何處習樂,師從何人?”
“回稟殿下,信州的小小樂坊,不值提。”
秦王離開座位,搓著手,走到舞女身邊,曖昧地靠上去嗅嗅:“啊,這樣……那你芳齡幾何,是否……”
“殿下。”一個溫潤柔和的聲音打斷了他。
秦王臉上表情僵住,不悅地站直身,順著聲音找過去。
江珩也驚訝地抬眼去看。白子楠轉著輪椅上前,笑得面上一派春風和煦:“殿下,我先前在堂外,曾見此女撫琴,頗通音律。草民技癢,不知可否有幸與此女,為秦王殿下合奏一曲?”
秦王猶豫好一會兒,捺住了自己不安分要伸出去的手,乾巴巴道:“準。”
白子楠側頭看了一眼隨處,隨處退下去吩咐,不一時,一琴一瑟,便置於堂上。
舞女擅琴,白子楠擅瑟,琴瑟合鳴,如潺潺流水,如殷殷鳳吟,如娑娑南風,如踽踽月行。
曲罷,餘音繞樑,滿堂皆緘言。白子楠讓隨從撤了琴瑟,從容向秦王作揖:“草民心儀此女,想請殿下恩賜。”
汝三水喝水嗆著,猛咳起來。江珩伸手想拍拍她的背,半路一頓,又把手縮了回來。
他想了想,把桌上的備用的絹子塞到她手裡。
無人接話,神色或茫然或探究,全都看著秦王。
秦王在汝三水的咳嗽聲裡,眉毛越擰越緊,最後咬牙切齒道:“賜。”
宴席接近尾聲,留下來的人陸陸續續也都散去。住處近的回程了,長途跋涉的也安排入客房。
秦王被掃興,居然也沒有深究,當時看著氣急,事情過去之後倒還挺爽快。可見少年心性未定,若能好好打磨,還是可以向好處發展的。
宴會結束已是月傍西廂,華燈初上。
汝三水與江珩並肩走出來,和江珩默默往後園去,消食散步。
汝三水聽說江家是近幾年遷徙到信州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從北方遷過來,短短數年家宅產業就完善齊全,這後山園子大的有點不像話。
如今想想,大約是結交了秦王,有了倚重。
汝三水看見湖心亭裡,剛剛唱英雄救美戲碼的兩位主角,一坐一站,似在談心。
“那位與你似乎關係不錯,是你的哪房兄弟?”她問道。
“不是江家人,是白家的白子楠。他少時從長階滾落,如今足行不便。但是為人端正謙和,和他那個桀驁的兄長倒不是一路人。白家人裡,我只高看他一眼。”
“我說呢,他今天怎麼敢出這個頭。你們江家如今在信州根基不穩,不是逼不得已應該不敢惹姓朱的。他們白家倒是有恃無恐一點。”
江珩不置可否:“你也盡興了,回去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明日的事。”
汝三水多看了兩眼亭子,著實遠了點,耳朵再靈也只聽見隻言片語,看不太清也聽不太清。便回答:“好。”
酒飽飯足,這一夜好夢。第二天便有汝三水的差事來了。
江珩聞說信州城外有活人枯槁如屍的異案。據說白家人和江懷的人都去過兩次,沒有辦法解決,於是江珩決定前去探看。
汝三水既然對外說是他的隨從,此事自然得隨行。於是她穿上江家子弟的衣服,讓江珩替她易容一二,便一同出城了。
順著指路,接近一個村子,看上去田荒了大半。村口零零散散幾戶人家坐落,也不整齊,更不富庶。汝三水隨便選了一家,朝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