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在不在,老四在不在?我說老四你說在!”徐巍回寢室一扔鑰匙,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的複讀機。
“在洗澡,”周則給平板中的影片按了暫停,“怎麼這麼激動?”
“怎麼可能不激動?!”
喝了口水潤喉,徐巍二郎腿一翹,說書先生一樣侃侃就來:“你不是先回寢室,我和瘋子去超市麼,結果你猜碰到誰和誰了……”
不管是看nba還是p,徐巍都喜歡跟著解說員咋咋呼呼。
把超市看到的場景有聲有色講完,他先在“嘖嘖”聲中承認了秦黛帥不行,然後轉槍口:“周則你是沒看到老四家姑娘!那叫一個輕飄飄兩句話,一句滅一婊,千裡不留名。”
剛瀏覽完百科上關於“智商”的具體解釋,周則不由贊同:“怎麼以前沒發覺?現在看來,那姑娘還挺有趣的!”
“你想做什麼?”聽到廁所水聲停了,徐巍脫了襪子換上拖鞋,“那可是老四物件,你別打主意。”
“待會兒讓我先進去上個廁所,”易聽風頭也不抬,“徐巍加一。”
是第一波看到影片的人,周則當時還分享到了寢室群裡。
這廂聽到這樣的話,他自然不不服:“那些亂傳的謠言你們不會真相信了吧?拍攝角度可以借位不說,你們什麼時候見老四親口承認了——”
“啪噠。”
一聲清脆鎖響,廁所門開。
長期健身的習慣可以讓肌肉線條勃發而流暢,水珠顫巍巍懸在黑發上,將滴不滴中折射出他俊雅的五官。從水汽彌漫中而出,他一套略灰薄絨睡衣,一身的朦朧霧感。
顧沉一邊擦頭發,一邊徑直走到周則面前,站定:“上次吃了我拿回來的橘子嗎?”
“啊?”楞一下,周則反應出內容,“吃了,怎麼了?”
“嗯。”點點頭,顧沉漫不經心把浴巾換了一面,“你是收回剛才的話,還是把橘子吐出來?”
周則:“……”
易聽風:“……”
最早反應過來說話人的認真,一直玩笑的徐巍斂了神色:“老四,你?”
顧沉看了周則一眼,又看了周則一眼,再看了周則一眼,一直到周則還是有點怔忪地說了“收回”,顧沉這才收了視線,雲淡風輕回自己座位放下浴巾端水杯,剩下自己三個室友,掛著比發現持倉全綠更恐怖的表情。
從大一來開始,不管是作業考試甚至鋪床洗漱,玩笑他會開,活動他也會參加,但顧沉對誰都是禮貌平和,和誰都不溫不火,和誰都不即而離。
挾著一種骨子裡的疏離感和無驚。
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可以讓他放棄從容的事情。
直到被潑一身奶茶狼狽回寢室,看到某姑娘磕牙和他們在教室一齊笑出聲,被放了鴿子默默生悶氣,以及,目的明確得不能再明確的請客。
似乎真的是這樣,遇到紀苒柚之後的顧沉,多了幾分人氣。
徐巍找衣服的同時,不忘好奇:“從這學期開始?這麼短的時間?”
顧沉點點頭,又搖搖頭。
男生寢室喝熱水的不多,顧沉泡完東西基本就沒人需要。
易聽風跟著追到飲水機旁邊,殷勤地按滅開關:“難道是大一?我好像還隱約有印象,你家姑娘說什麼最喜歡顧沉,然後你……”
易聽風八卦之魂燃得正旺,一道男音戛然落下。
“應該……更早。”
水流撞擊杯座發出的“嘩啦”聲節奏明顯,掩蓋了顧沉平淡聲線裡幾不可聞的顫。如果易聽風觀察得足夠仔細,一定會發現他頰上此刻的赧然。
顧沉站在原地啜兩口水,忽然問:“你們有想象過我留平頭的樣子嗎?年少輕狂,父母說什麼都覺得煩,都不想聽……類似叛逆?”
日常的股票複盤做完了,作業和計劃上的任務也全部劃掉。這天晚上,是顧沉第一次參與的616寢室夜談,也是他第一次在室友面前說起自己的從前……
年少走馬初見,匆匆歷歷如昨天。
連續叨擾楚冰河好幾天。
週五晚上。
紀苒柚本著“晚點說讓自己顯得沒那麼心急”“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的原則,終於敲了那個空白備注,確定下週一,老時間老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