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涵剛推了推眼鏡,蕭暮雪就捂住了耳朵:“老師,感謝的話您就收起來別說了吧,否則我就不管了。”
劉雨燕說:“這孩子,長得漂亮不說,偏偏還生了顆七巧玲瓏心。”
蕭暮雪賊兮兮地說:“師孃,跟您商量個事唄?我最愛吃我老師做的紅燒肉了,您讓他今兒中午給我做,行不行?”
張宇涵笑了:“就這麼點事,你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幹嘛還要跟你師孃商量。”
蕭暮雪搖頭:“我哪敢使喚您!回頭又給我出一堆高難度的題,我就哭死了。”
“聽你這話裡的意思,你是不想做那些題了?那行,以後就不給你出了。”
蕭暮雪哭喪著臉賴在劉雨燕懷裡:“師孃,您看看,我紅燒肉沒吃到,反被老師將一軍。還有比我更慘的人嗎?您可要幫我,我要吃紅燒肉,我要吃紅燒肉。”
劉雨燕寵愛地摸著她滿頭青絲,笑著說:“宇涵,還不去買肉?。”
張宇涵難得地笑出了聲:“好,好,好……我這就去買,這就去買,買肥瘦相間,五花三層的。鬼精靈的丫頭,一段時間不見,人沒長胖,膽子倒肥了不少。”
“我若沒這膽子,也成不了您的學生。”蕭暮雪又打了個哈欠,“我哥呢?”
“他吃過早飯就去花園看書了,說那裡陽光好,空氣也新鮮。”
“我看看他去,好幾天沒見了。” 蕭暮雪抓了個糖包握在手裡,頭重腳輕地進了花園。
姚慕白坐在梔子花樹下的長椅上,聚精會神地看書。蕭暮雪無心欣賞他俊逸的身姿,一頭歪了下去,枕著他的腿說:“好睏!”
姚慕白解開她的長髮,扶正她的身子,讓她以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躺著。
八月的日頭剛跳出地平線就熱辣無比。越接近中午,雲彩也就越稀薄。陽光無遮無攔地直射下來,曬得面板隱隱作痛。新開的花將一張張脂濃粉香的臉朝向太陽,炫耀自己色彩斑斕的美麗。一隻短尾巴的貓四腳朝天躺著,任憑陽光在頭頂打轉,風在毛髮間自由穿梭。
老花匠倒剪雙手巡視剛種的花花草草,眼神過處,便看見了長椅上的一男一女。走近了看,還有個熟人。“小夥子,這姑娘怎麼睡在這裡了?”
“她累了。”
“你是她的什麼人?”
“哥哥。”
“一母所生?”
“不,我是養子。”
老花匠點點頭,慢悠悠地踱步,如炬的目光裡有看透世事的平和:“說起來我跟這孩子也有些緣分。有些話我想跟你說說,可否?”
“但講無妨。”
“這孩子行為處事,向來端莊得體。她能在這裡靠著你入睡,說明你深得她心。那你是否也如她待你這般真心?”
“您跟暮雪很熟?”
“你不用管我跟她的關係。我只希望,你將來不要負她。”
“負她?這話從何說起?”
“原本,你我素昧平生,我說這話是唐突了。只是,我喜歡這姑娘,自然希望她多福多壽。可惜,老天偏要安排你和她相遇,這是緣分,也是劫數。你的心太大,想要的東西太多,稍不留神,那些東西就把原本屬於她的位置給佔了,到頭來白白辜負了她的一腔深情。”
“絕無可能!今生今世,負盡天下人我也絕不會負她!”
“年輕就是好!想什麼都是隨心所欲的,說什麼都是無可厚非的,做什麼也都是情有可原的。”老花匠看向蕭暮雪的眼裡多了幾分悲憫,“這世上天隨人願的事,恐怕並不存在。塵世凡間的去留得失,是非恩怨,都在一念之間,而這一念之間或許就是再也無法跨越的一生一世。”
姚慕白沉默。
老花匠又說:“老頭子我年逾古稀,也算是閱人無數,還鮮少看走眼。你聰敏上進,心思深沉,而這姑娘卻古道熱腸,透徹明善。將來你若不負她,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若你負她,也請顧惜往日的情分,看在她叫你哥哥的份上,好歹護她周全。”
“我只是想改變自己的生存現狀而已。”姚慕白艱澀地開了口,“這也有錯?”
“不,有追求是好事。可追求的越多,慾望也就越多,越容易迷失本心。就怕有朝一日你想回頭了,卻已物是人非了。”老花匠慢步向園子外走去,“人要知足,才會幸福。小夥子,珍惜眼前人,好自為之!”
姚慕白凝視著沉睡的蕭暮雪,霎時神思悵然。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悄悄挪了位置,先前還濃廕庇日的地方,此刻卻紅日灼灼。這風,這景,這心情,也不復剛才那般明媚燦爛。
老花匠說得沒錯,一念之間,物是人非。
糖包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出老遠。
PS:師傅沒說錯,這世上很多事,往往就在一念之間。一念之間,物是人非。一念之間,一生一世。蕭暮雪和姚慕白,到最後是相守一生,還是中途走散?命運將會如何考驗他們?他們又將如何選擇?這些問題的答案,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