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雪大搖大擺回到教室,再沒跟葉寒川說話。
剛坐下,方宇墨的腦袋就伸了過來:“羅俊智還為上次的事找你麻煩?”
“大概是的。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們學校文理科的人,互不待見?不像我們橋河中學,兩個班的人好得不分彼此。”
“聰明的人要麼心思極簡,要麼毛病賊多。這裡的學生,哪個不是披荊斬棘靠智商取勝的?理科生瞧文科生是酸文人,文科生看理科生是死腦筋,一個個都自認甚高。相互看不起也很正常。”
“那也不至於鬧到水深火熱。”
“青春期,衝動。”方宇墨推了推眼鏡,“偶爾動動手,倒也能排解壓力。”
蕭暮雪樂了:“壓力再大也不能打架,好歹都是讀書人。”
“不過,雖然文理科經常掐架,但絕不允許外人欺負咱們學校的人。”
“嗬,歷史課沒白上!還知道團結力量,一致對外。”
“開玩笑!咱們學校最厲害的就是文科!”方宇墨崇拜地看向葉寒川,“那位大人特別維護咱班的人,威望可高了,一呼百應。”
“誰要他多事了?狗咬耗子。”
“我說,你好像不太喜歡班長?你倆有仇?”
“兩個不認識的人,要怎麼結仇?你這靠智商披荊斬棘的人,心思也太多了些。”蕭暮雪丟了本書過去,“看你的書去。”
晚自習的鈴聲響了,校園裡燈火通明,照得黑暗無處躲藏。吵鬧聲漸無,只有老師講課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節,兩節,三節……時間逃遁在明亮的燈火裡,找不到蛛絲馬跡。
直到熄燈鈴響,蕭暮雪才匆匆出了教室。她算過時間,從鈴響到大門上鎖,有五分鐘的時間。常常是她的腳剛邁出大門,守門的大爺就咔嚓落了鎖。
校門口的樹叢裡,楚星河的身影隱於黑暗之中。他透過鐵柵欄的縫隙看蕭暮雪進了院子,才回了宿舍。每晚送她回家,已是他的必修課。不然,他便心神不寧,難以入睡。
桂花樹下,傅雪峰正仰望星空。今夜清風徐徐,蟬聲陣陣,麥花如雪。暗藍色的天空掛滿了無數星星,像一斛傾灑的珍珠,閃耀著亮眼的白光。他尋找牛郎織女星,回想那個古老的傳說,心如麥田,偶有微瀾。這樣平靜的日子,還能有多久?院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收起思索的表情,靠著桂樹發呆。
星光下的蕭暮雪看起來異常疲憊。“雪峰?說了讓你早睡的。”她揉著酸脹的額角說,“對不起,最近太忙了。明天,明天我爭取早點回來。”
“不用。”傅雪峰擺正面前的椅子,“坐。休息。”
“夜色真好!”蕭暮雪望著朗朗夜空,嘆道。“你去睡吧,上樓記得開燈,別摔著了。”
空氣真好啊!這風,也那麼溫柔!
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了!
傅雪峰的眼神起了漣漪。這個女孩子,帶給自己太多感動和意外了!她將柔弱和堅強,無情和熱情,冷漠和溫柔,完美地融合成一體。這冰與火的性格,放在誰的身上都是不討喜的。獨獨在她,只讓人心疼和心動。她那麼愛乾淨,卻並不在意自己的邋遢和呆傻,也不在乎別人的閒言碎語,總是對自己溫柔相待。最喜歡她放慢了語調,輕聲細語地說:雪峰,要乖啦,不可以胡鬧……那聲音那麼綿軟動聽,彷彿靜夜星空下微風的呢喃。
大黑做夢大概丟了骨頭,哼哼唧唧直叫喚。
傅雪峰蹲下身,蹲在蕭暮雪面前,平日裡總是呆滯無神的雙眼此時亮得賽過天上的星星。他纖長的手晃了晃,一陣好聞的香氣在夜色中蔓延開來。
蕭暮雪不老實地扭動身子,腦袋從這邊扭到那邊,停了停,又扭了回來,手指纏著頭髮打圈圈。
傅雪楓暗自發笑,雙手稍微用勁就將她託了起來,穩步託進了屋子。
第二天早上,蕭暮雪睜開眼,見自己和衣而臥,鞋子整齊地擺在地上。好神奇!我怎麼在床上?夢遊了?完蛋了!累傻了!她嘀嘀咕咕地說,好不容易有個暑假,學校還要補課,只放半個月,還要不要人活了?
傅雪峰端著飯盒敲門:“早飯。”
蕭暮雪抓了件衣服隨便穿了,草草洗漱完了事:“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