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黃昏,五彩斑斕的雲朵堆疊在太陽周圍,渲染出一片彩色的天空。城市籠罩在薄如蟬翼的金光裡,莊嚴得像是要度化誰成仙。行人漸漸多了,卻鮮少有人抬頭看一看這美麗的夕陽,還有那炫目的光芒。
雞湯的香氣從後廚飄了出來,惹得飢腸轆轆的過路人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清洗完畢的兩個人帶著愉快的笑容,披著晚霞走了進來。
目光落在小憩的人身上,葉寒川立刻放慢了腳步。他輕手輕腳地在蕭暮雪身邊坐下,將她快要滑到桌子下面的手往裡挪了挪。
蕭暮雪隨即醒來,半睜著睡意朦朧的眼,直犯迷糊。
“又熬夜看書了?”葉寒川指著她眼裡的血絲說,“再這麼熬下去的話,我又該熬雞湯去醫院看你了。”
蕭暮雪捶了捶痠疼的脖子,拿起花嗅了嗅又放下。
“脖子不舒服?我給你揉揉。”
“不用,我自己活動就好了。”
炸醬店老闆端來一大鍋鮮香的雞湯、兩葷兩素、一大搪瓷碗炸醬和一小面盆剛出鍋的手擀麵,笑著說:“這頓飯我請,謝謝暮雪姑娘救了條人命。”
蕭暮雪磕巴了:“這……這怎麼可以……我也沒……沒幫上忙。”
“姑娘就別推辭了。哥兒幾個都是我的熟客,平時沒少照顧我的生意。眼看你們就要畢業了,以後再見也困難。就當是相識一場,請你們吃頓便飯,也總是可以的。”
蕭暮雪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的善意,只拘謹地摳指甲。
葉寒川笑道:“老闆都這麼說了,再客氣就生分了。我們會好好享用的。”
“就該如此,我給你們拿點米飯去。姑娘臉色不太好,多喝點湯。”
蕭暮雪道了謝,極不自在。
君無雙指著雞腿問:“這玩意,要怎麼分?”
注意力發生了轉移。蕭暮雪稍微自在了些。
君無雙看了她一眼,倒了杯水喝 。
飯菜很美味,大家都吃得很香,只有蕭暮雪始終不動筷子。
姚夢芽夾了個雞翅膀給她:“怎麼不吃?不舒服?”
“我在想,剛才應該拔點雞毛做毽子,好歹是個念想。”
“心事太重心會痛。”葉寒川拌著炸醬麵說,“有些事,註定無力迴天。”
那炸醬麵是蕭暮雪極喜歡的,金黃色的炒醬配上碧綠的菜心,再將香濃的肉湯澆在筋道的麵條上,吃一口就捨不得停筷子。葉寒川特意多澆了肉醬和湯,那面看起來就異常的美味。
蕭暮雪吃了口面,悠悠地說:“也不知道雪峰現在怎麼樣了。”
恰好老闆盛了米飯出來,聞言介面道:“雪峰?姑娘說的是你救出來的那孩子麼?造孽啊!父母雙亡無依無靠,親戚又不仁不義。”
蕭暮雪放下了筷子:“不仁不義?怎麼個不仁不義?”
“當初親戚爭著收留他,不過是貪圖他父母留下的錢財,還有幾畝旱澇保收的良田肥地。可等到一起生活了,又嫌棄他是個只吃飯不幹活,還需要人照顧的傻子。時間長了,可不就煩了?飢一頓飽一頓不說,還經常打罵他。前些天他在我飯店門口翻泔水桶,被夥計看見了,我給他煮了碗麵。他的衣服又髒又破,身上還有不少傷痕,看著真是可憐。”
蕭暮雪雙目低垂,將情緒藏在那排濃密捲翹的睫毛後面:“好歹都是自己家的人,就沒人出來管管麼?”
“管?誰管?你們過來的時候,本家的親戚揪著他,又鬧到派出所去了,聽說是因為錢和田地分配不均。”
蕭暮雪一根一根吃麵,吃得極為仔細。一碗麵見底,眾人也吃飽喝足,都已放了筷子。
“你想去看傅雪峰?”葉寒川盛了碗雞湯說:“喝了再去。我陪你。”
蕭暮雪聽話地喝完湯,還是沒動那個雞翅:“那你們就先回去。”
姚夢芽說:“不,我陪你。”
方宇墨說:“我也跟著。”
君無雙說:“我去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