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倒映出我五官的地方,恰好不偏不倚的有一道裂開的劃痕,使我的臉看上去四分五裂的。
電梯門遲遲沒有合上,像是故意停在這等我。
我屏著呼吸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離那不太正常的電梯遠遠的。
每走一步路,腳上的痛意就會明顯一些。
走廊的地板很涼,我逃出來的時候太急了,鞋子也沒有來得及套一雙,只有兩隻不算厚的襪子穿在腳上。
電梯裡的燈光依舊在閃爍著,忽明忽暗間,我依稀看見自己的臉在鏡面裡泛著鐵青色,冒著尖細的紅色血管,一根根布在臉上,有些像電視裡的女鬼。
再眨眼看去的時候,鏡面裡我的臉又是正常的,彷彿剛才只是錯覺。
“小紅,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聲音有些抖。
以前遇到趙姨的時候,身邊至少還有人。
這會兒我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內心的恐懼和不安都悉數放大了。
樓道里響徹著我的迴音,我那句話就像石沉大海,激起了一圈淺淺的漣漪,又很快歸於平靜。
走廊上依舊寂靜。
我被困在樓道里,不能回家,也不敢坐這個明顯有問題的電梯離開。
正杵在原地發愣想辦法的時候,驟然聽見有開門的聲音。我們小區住戶不多,這一層樓只住了我和對門的那個男人。
所以開門的,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了。
我下意識的拉開身邊的安全門,緊繃著身子躲進了安全通道的樓道里。
在我看來,他不比屋子裡那東西好多少,要說有什麼差別,大概是這個男人至今還沒有做出什麼詭異的舉動。
下一秒,只聽見男人比烏鴉還難聽些的嗓音低啞著,說:“藏起來了嗎?”
這話八成是對我說的。
安全通道的門虛掩著,我一邊踮起腳尖踩著臺階往樓下走,一邊小心翼翼的緊盯著門,生怕會突然被人開啟。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著,我緊張的手心捏出了汗,連呼吸都漏了半拍。
“別再往前走了哦,那些玩意兒可比我嚇人多了。”他又說。
這句話我沒聽明白,可我知道他就在門口。這樣想著,便一刻鐘也不敢多耽誤,加快了腳上的步子。
樓道里唯一的光源,來自指示牌上巴掌點大的光線,好在我視力不算差,十分順利的走到了一樓。
我稍稍喘了口氣兒,便伸手準備去推開一樓安全通道的大門,手還沒觸到門把手,門就已經開啟了。
本就不寬敞的樓道里,走進來一個披著長髮的婦人,可能是光線太暗,完全看不清她的臉。只望見她懷裡還抱了個什麼東西,看姿勢應該是個孩子。
她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聞到一股腐爛的屍臭味。這個味道我很熟悉,不久前見到洪欣怡屍體的時候,聞到的也是這個味道。
我只覺得自己眼淚都要嚇出來了,還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令人奔潰,接二連三的碰上這種東西。
我故作沒有看見她,鎮定的往前走,實際脊背上早已升起涼意,牙齒都開始在打顫了。
婦人忽然“桀桀”的發出怪笑,腦袋以一種十分扭曲的方式側過來,樓道里雖然冷,可透不進一點風,她貼在臉上的頭髮卻像被風吹動著,往兩旁撲開。
也不知道是太冷了,還是被嚇的,我的身子一直止不住的打著寒顫,幾乎是跑著出了安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