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很暗,一男一女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他們停在那,望著盡頭。
盡頭的人穿著類似於壽衣一樣的衣服,白色毛糙的頭髮落在腰間,被風一點一點的吹起,它露在衣服外頭的兩隻手有細長的毛髮。那對男女看不清,但我這個角度是能看見的。
男人杵在那看了一會兒,或許是沒發現異常,衝女人說:“都說只是個拖把了,哪有活人大半夜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女人下意識往男人身後畏縮了些,糯糯道:“老公,會不會不是人,是不乾淨的東西啊?”
“瞎說什麼呢?世界上哪來的鬼?都是自己嚇自己,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給你拿來看看,到底是什麼。”
那男人看上去五大三粗、膀肥腰圓的,穿的倒是人模人樣,不過從談吐和氣質上看,大概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富二代,估計跟我差不多,就是個暴發戶,或是哪個有錢人家的旁支。
女人膽子沒那麼大,拉了他一下,說:“咱們還是回去吧,怪嚇人的。”
“就這樣回去,你又要埋怨我一整晚。有啥好害怕的,那玩意兒又不會是怪物,還能吃了我不成?”
男人說著,便往盡頭走,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著“女人就是麻煩。”
我就在簾子後面看著,也不提醒,避免惹禍上身。
小路總共沒多長,男人很快就走到了盡頭,與那個白毛貓臉的怪物只有一步之遙。他離得近了,似乎是發現了不對勁,卻還是伸手想去碰它的肩膀,手還沒來得及觸碰,那東西就猛然一個回頭,猙獰的笑著,長滿毛髮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男人的臉立馬扭曲,看樣子是喘不上氣兒了,他拼命的掙扎,拼命的跺腳,朝女人的方向嘶啞的叫著,大概是希望她來救他。
而那女人,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了,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嘴裡喊著救命,卻沒有半點要救那男人的意思。
她往回跑著。
那東西彷彿不打算去追她,掛著僵硬詭秘的笑意看著她一路跑遠,看著她不斷的拍打別人的窗戶,仍是沒有去追她。
男人的瞳孔漸漸擴大,鼻孔裡忽然冒出源源不斷的血水。
那個東西“桀桀”的笑著,嘴角好像太過張揚,撕裂了些。
它緩緩鬆了手,趴在男人的背上,男人的身體也變得直挺挺,像具木頭。
它滿是毛髮的臉稍稍側了些,視線落在這邊,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一張臉愈笑愈烈。我甚至沒來由有種錯覺,想著它是不是看見我了。
之前許易今在,它或許不敢動我,可現在我是孤身一個人,簡直就是刀刃下的魚肉,任人宰割。
我覺得後怕,連忙把簾子那一點兒細小的縫隙都給關上了。
門外的搖鈴聲也停了。
窗外有腳步聲開始響,一步一步的,從走廊盡頭傳來的聲音,緩慢而沉重的響著。
我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了落地窗的支援,簾子被風輕輕吹起了一些,總是似有若無的將窗外的風景透進來。
腳步聲估摸著就在門口的時候,簾子又被風吹起來了。
我看見男人僵硬的站在門外,那東西就趴在他背上,一張毛茸茸的臉正對著我,它臉上的毛髮被牽動,看不見唇瓣的嘴齜牙衝我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