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夫認為寧南憂作為朝廷車騎將軍,又任臨賀兵馬指揮一職,卻在蔣公對抗孟災、查詢宋宗罪證時沒有任何舉措,行為舉止怪誕。又言,孟災入城,為何單單隻令蔣氏與顧安囚於牢中,而並未曾將同在臨賀城中的寧南憂一同俘虜?
鄧夫認定其與孟災私下定有交易,並呈上證詞,言說臨賀曾有人看見寧南憂與孟災於酒樓相會,而相會的時間正是孟災帶兵攻下臨賀的一月之內,這其中古怪之象頗多,令人生疑。且宋宗一案,與孟災脫不了干係,恐怕也與臨賀一戰有著深切關聯。而廣信縱火被燒的那一夜,寧南憂令精督衛圍城,逼迫廣信縣防大開城門一事,也有眾多民眾瞧見,此為不爭事實。雖這則訊息前兩月被壓下,可隨著宋宗一案的深入調查,也逐漸被傳了出來。
朝堂之上,提此異議。寧錚卻毫不懼怕,直言宗正府大可細查。
魏帝欲命人前往臨賀仔細調查孟災突然襲擊佔領城防的具體經過,嚴查寧南憂是否竄通彝族,背叛國朝。卻遭到了寧錚**眾多朝臣的極力反對。
寧錚與鄧夫等人於南宮大殿之上爭論不休,唇槍舌劍,兩相據論,一連辯說了三四天,也不曾說出個結果。
氣的魏帝舊疾發作,再次病倒在榻上。
兩月以前,江呈軼因宋宗同胞親弟——越騎校尉宋仁領兵前往弘農查辦宋宗暗樁交易據點時,被弘農數萬名百姓聯名抵制被拒城外,又遭受數次襲擊之事,前往了弘農。
四月廿二,他才從弘農歸京城。
一早聽聞朝堂因寧南憂任職臨賀指揮使一職,卻潦草塞責,毫無作為,甚至堪有通敵叛國之嫌疑的事情鬧得人仰馬翻,江呈軼便心生憂慮。
他倒是明白,京城內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們遲早有一日要對寧南憂提出異議。卻沒想到這件事拖了這麼久才被鄧夫提出來。只是如今廷尉正在宋宗審案的重要關頭,又傳出精督衛曾圍城廣信一事,即便朝中有人想要袒護寧南憂,也只恐有心而無力。
更何況,魏帝早就想對淮王府動手,只要有一點把柄落在他手中,他定會見縫插針,大作文章。
果然,如他所料。
四月廿三,魏帝便迫不及待的將剛至京城的他詔入了宮中,前往商議調查烏滸佔領臨賀以及廣信城內宋宗暗樁交易總據點一事。
與他一同被詔入宮中,自然有廷尉竇月闌。
江呈軼於家宅中換下便服,沐雲便替他更上朝服長衫,送他出了屋子。
兩人走到府門前,還依依不捨。
沐雲無奈的嘆了一聲道:“你這剛回來...屋裡的軟墊還沒坐熱乎呢...又要走。”
江呈軼眸露寵溺,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道:“莫慌。最多一個時辰,我便能從宮**來。”
沐雲嗯了一聲,囑咐道:“且小心些,莫要惹怒魏帝。京城官眷之間都傳遍了...天子於朝野頻頻震怒,私下亦心情鬱結,許多後宮宮人都遭了殃。”
江呈軼點點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笑道:“好。”
沐雲目送著他與薛青離去,不知不覺中起了一絲擔憂。
兩月之前,緋玉公主失蹤一事上報朝廷。因當時江呈軼已前往弘農,此事便由薛青接手,然則,一月以前,江呈佳自臨賀來了家書,言說在佔婆國內發現了緋玉公主與段從玉的蹤跡。
如此一來,便是那佔婆國王早就做好準備,打算將緋玉公主藏起,以此藉機向大魏發動戰爭。
那麼即便廷尉府與薛青共同接手,也不可能在佔婆國的兩年限期中尋到公主。
沐雲覺得奇怪的是,佔婆王為何會提出兩年為限的要求?這看起來是令大魏暫有時機解決此事,從而減去兩國之間不必要的爭端,實際上卻是拖延時間。
但她不解,如今大魏正內外焦灼,因前年與中朝一戰,軍需到現在也未曾恢復,再加上宋宗與孟災走私軍火兵馬一事,更是雪上加霜,北地匈奴羌氏虎視眈眈,連年戰亂。此刻,佔婆雖兵力不足,卻完全可以向周邊各國借兵,打著“大魏不欲交好,謀害緋玉公主”的旗號,征討大魏,又為何要再繼續蟄伏兩年?
她想不通此事,更擔憂江呈軼於朝野的處境。
當初,佔婆與大魏議和,才會提出兩國聯姻之說,大將軍城閣崖一力支援,江呈軼為平息邊疆之亂,前往孟婆神書處檢視了凡人命簿,知曉那緋玉公主終有一日將嫁致大魏中原之地,這才與城閣崖一同勸說魏帝聯姻,並欲從宗室子弟中挑選一位作為駙馬,與佔婆公主成婚。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魏帝定會對當初大力支援和親的江、城二人不滿,朝中抨擊之聲亦會愈加厲害。
江呈軼揣著一顆無法安寧的心入了宮,聽薛青在他身邊訴說這幾日與廷尉府共事調查緋玉一案的過程,眼皮總隱隱的跳著。
他與薛青剛至南宮,便見竇月闌臉色沉沉的隨同太子寧無衡從宮殿東側的長廊朝內殿走去。
二人行色匆匆,仿若剛得知了什麼大事,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江呈軼皺了皺眉,與薛青抬腳剛要往正殿內跨去,守在門前的小黃門卻攔住了他們。
“江大人。”那小黃門是崔遷的得意門生,名喚阿生,此人生的俊俏,又聰明機靈,最是受寵。877好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