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拂鄭重頷首,遂繞過女郎,直奔屏風後面去。
他一開口便喚:“主公。”
屋裡的郎君早就聽見他與女郎說的話,應聲道:“我聽見了。你這樣十萬火急的奔到南院來,想必是得了城閣崖的命令吧?他叫你來找我作甚?”
寧南憂已支起身子,靠在了榻上,目光幽幽而轉,鎮定自若的盯著他看。
趙拂道:“主公說得不錯,屬下確實是奉大將軍之命而來的,只不過...並非是來找您的,而是要請女君前往議事堂。但屬下覺得,城大將軍的所想所為,理應同您稟報一聲,這才趕了過來。”
“城閣崖要請我夫人?”寧南憂略蹙眉頭,不解道:“為何?”
趙拂如實說道:“說是覺得女君徹夜照顧您,卻未染上瘟症,想必是有妥當的防範法子,欲請她與眾醫師說一說,尋個法子出來,教授全軍兵士,以防城外瘟症傳到城裡來。”
寧南憂低下眸子,瞳仁來回轉了幾次,直言道:“城閣崖是覺得,匈奴會孤注一擲,藉此突發的瘟疫,與我軍同歸於盡?”
趙拂:“確實如此。大將軍已經吩咐下去,傳諸位營將商議城防新策,又在城牆根下備好了油墩子,時刻戒備敵營...且,無論是城中還是軍中的醫師、醫者,皆被他招去了議事堂,商榷治療瘟疫的法子。”
寧南憂緩了緩,便點頭道:“這法子倒也折中,雖然有些保守,但終歸避免了彎路,你只管聽他囑咐便罷。我重傷在身,無法離開這間屋子,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城閣崖處置,他任大將軍一職多年,行事頗為老練果決,你只管聽他囑咐便是,也不必處處來問詢我的意見。另外,軍中要務甚多,劉平心高氣傲,勢必不肯聽城閣崖的安排。你需多多輔助城閣崖,在軍事上稍加牽制劉平,千萬別讓此人惹出什麼麻煩。”
趙拂聽他之言,立刻拱拳作揖道:“主公之言,屬下自當遵從。”
他頓了頓,遲疑道:“只是...女君,恐怕不能繼續在此陪伴您了...年謙醫師在短時間內可能也無法替您診脈。屬下怕,您的傷勢...”
寧南憂搖搖手道:“不必擔憂,我的傷早無大礙了,瘟症也已消退,只需派兩個侍從照顧便好。你安心帶著夫人去議事堂吧。大事當前,自應該以邊城軍民百姓為主。”
趙拂深呼一口氣,垂頭拱手道:“喏,屬下明白了。”
說罷,他抬頭轉腳便往外走,便瞧見女郎倚在屏風旁,正默默的盯著寧南憂看。趙拂一怔,自覺地順著她的目光朝身後的郎君看去一眼,遂而行禮道:“想必女君還有話要同主公說,屬下先出去了,便在廊下等候女君。”
江呈佳只是掃了他一眼,未給回應。趙拂知趣的退了出去。她等著屋門傳來關上的聲音,才邁步朝榻前行去,苦笑道:“我的二郎,還真是胸懷萬民,事事以百姓、軍將為先?這麼快便應了趙拂的話,將我推了出去?”
寧南憂捂著唇,輕輕了咳了幾聲,臉上便浮出一陣發虛的紅,斷斷續續道:“即便我不說這些話,你也一定會跟趙拂走的,不是麼?”
瞧他弱不禁風,大口喘息的模樣,江呈佳低眸嘆道:“你倒是瞭解我。只是,你才剛剛醒了沒幾天,身子實在有些虛弱。我...有些不放心。”
為安女郎的心,寧南憂向她保證道:“你的顧慮,我自是曉得。這樣,照顧我的兩個侍從,由你親自挑選。從早到晚的湯藥與藥膳,我也會一點不剩的吃掉,並讓兩個侍從日日同你報信,這樣,你可放心?”
他主動這樣說,江呈佳這才緩了緩臉色,微勾唇角道:“這還差不多,好罷,你且安安心心在屋裡養病,外頭的事,我會盡量幫你照看好。”
寧南憂嗯了一聲,尾音極長,飄轉又落下,帶著些許慵懶之風,目光淺柔且充滿溫情。
江呈佳望著他,再深深的看了兩眼,便默默轉身,加快腳步,離開了房舍。
趙拂立在長廊下,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辰,女郎便推開了門,從屋內走了出來。他急忙迎了上去,欲抱拳行禮,女郎見狀,立即制止,眼神甩到兩旁守著計程車兵,遂即向他欠身道:“趙將軍,還請允許奴婢為君侯挑選兩名侍從,否則奴婢實不敢輕易離開南院。”
趙拂僵住身體,聽她說罷,連連應道:“這是自然。我來之前已經篩選了五名人選,阿秀姑娘請,我領著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