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江呈佳沒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沒有駁斥淮王后王氏的這道請帖,甚而重新加了一則詔令,命江呈佳代行睿王之責,入住攝政王府侍候公婆。
皇帝的旨意強加而下,即便江呈佳不願前往淮王府內暫住,也不能尋找理由推辭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領過宮中黃門信使的旨意整理行裝,跟隨淮王后遣來的兩名老僕前往淮王府。在她的據理力爭下,終究還是順利將暖暖留在了睿王府中。她知道,此次前往攝政王府居住,定會遭受寧錚與王氏的百般刁難,所受苦楚恐怕無法估計。如此辛苦之事,她自然不願意暖暖與她一起經受。
這一次,她只讓年謙隨侍,留下了千珊相助沐雲,又讓紅茶與水河聽季先之的命令守護王府,自己則只帶了個年謙隨侍,打算獨自面對寧錚與王氏。
因江呈佳有多重身份加持,又是授了陛下的旨意前往攝政淮王府小住。故而,寧錚為叩謝聖恩,便命王氏於府衙面前擺開了陣隊與禮樂,以極其隆重的排場迎接了女郎。
他如此陣仗,引得街巷路人紛紛側目相看,湊在小道上看熱鬧。西側長街上,江呈佳也毫不遮掩的乘坐著陛下御賜的八抬轎攆,從太學府後巷的小街上一路緩緩行至了上西門東大街的東巷口。
轎攆停至淮王府前,便有侍從迅速在車架旁放置了步梯,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扶江呈佳。
這女郎斂眸朝前掃視一圈,眼瞧著那淮王后王氏親自領著府內一眾族人與女眷站在王府前迎接她,便不由得冷笑一聲,心中滿是不屑。
她知道,寧錚想用這樣的法子敗壞她在京中的名聲,貫以嬌縱豪奢、不尊長輩、有悖孝道的罪責,讓京中眾臣女眷厭惡於她,以此達到抹黑江府的目的。可她江呈佳偏偏不走尋常路,更不會讓這對夫婦陰謀得逞。
女郎緩緩從轎攆上走了下來,未行至王府門口,而是停在十米開外的地方,端著手臂持著禮狀,恭敬謙遜的向門口等著的諸位族老與女眷欠了欠身。
她雖如此端莊賢雅,但王府前的排面實在過大,看熱鬧的民眾人群中已漸漸傳出了非議,對著江呈佳指指點點說個不停。
淮王后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看著她,正預備走上前假意逢迎,卻忽然頓住了腳步,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只見那身穿加金繡鳳、雕紋騰雲的王妃服制之衣的女郎倏地在街巷眾人面前下跪,行起叩拜之禮。
圍觀湊熱鬧的路人們忽見此景,紛紛吃了一驚,各自交頭接耳道:“看來...這江氏女並非不懂禮數之人?如此大禮,倒也襯得起今日淮王后擺出的這盛大場面。”
“她既然懂這基本禮儀,就根本不會讓淮王后親自領著合族眾人與女眷們在府前迎接。要曉得那淮王可是咱們大魏唯一的一位代王,是可以與皇帝陛下並肩持政的人。他那般的人物何須用如此隆重的禮儀迎接自己的兒媳回府?說到底還不是這江氏太過囂張跋扈?同她那兄長一樣,目空一切、膽大妄為。”
“我不贊成你這話。若今日這場面並非是她要求的,而是那攝政淮王強加給她的,又當如何?她也根本沒得選吧?只能硬著頭皮承受這樣的隆重之禮。攝政王是什麼人?他向來不喜江氏兄妹,又詭計多端、狡詐奸猾...說不定正是用這樣的方式反著來羞辱江氏女呢?”
“兩位說得各有道理。不論如何...且要繼續看下去才知結果。”
說罷,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江呈佳的身上,朝王府門前望去。
女郎一舉一動皆有禮數章法,行過叩拜禮後,才端莊優雅的起身,邁著蓮步朝門前的王氏行去。
正當淮王后伸出手準備將她拉到身邊,在眾人面前裝出一副親切熱情的模樣時,江呈佳卻精準巧妙的避開了她側過來的身體,並再次欠身福禮道:“兒臣參見母后,恭祝母后萬安。”
王氏的笑容卡在臉上,不上不下,尷尷尬尬。她輕聲回應道:“睿王妃有禮了,你既是昭遠的妻子,與本宮亦是婆媳,又何必如此客氣?”
說罷,這個衣飾穿著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又想伸手攬她。
誰料江呈佳再次躲開,彎腰屈身道:“母后娘娘縱然寬縱兒臣,兒臣卻不能不守著規矩...自兒臣嫁入睿王府後,今朝乃是第一次前來府衙小住陪伴母后與父王...這已算是失禮,若再不醒神,豈不是要讓不明真相的百姓們看皇家的笑話?”
“再者...兒臣今日來,亦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既是授意於天子,總要顧及宮內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