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黑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窒息壓迫的感覺隨之而來,冰冷,無盡的墜入……
夏亭落水時吃了幾口水,慌張了一會兒,周圍黑漆漆一片,淨是靜謐,是無知的恐懼侵襲了她的身。
她的水性真的……特別差。水底下有什麼?蛇、各種魚、蝦、蟹……會不會要咬她?纏她?滑溜溜的身體穿過她的面板,引逗起渾身的戰慄。
她掉在了哪兒?離船邊是否相近?有沒有人能找得到她?會不會就這麼無厘頭死在這裡了?
極度的恐慌過後,便是無畏的冷靜,恐慌被深深地掩蓋在冷靜的背後。她是否應該掙扎?但這樣會耗費更多的力氣,氧氣會更快地消耗……
她應該更多注意溺水應注意的事情的……什麼!是什麼纏住了她?各種不知名的生物又湧上了腦袋,夏亭死命掙扎,她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束縛著,像是某種軟體動物緊緊纏著她,是為了纏得她窒息後好下口嗎?夏亭寧願安詳地死掉也不要成為那種軟塌塌滑溜溜的生物的食物。於是乎,夏亭強忍著害怕與身體本能的顫抖,衝破、掙扎、扭曲……
顧霖抱住不安分的女人單手往上游的時候,“唔……”女人一拳砸了過來,一下沒注意竟漏了氣,喝了一口水……看著上面隱約泛起的紅色點,顧霖盡力上前游去,女人漸漸安分下來,稍稍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一口氣又提了上來,他看了眼女人,果然已經是昏迷的狀態。
他湊近過去,尋著美人那冰冷融為一體的柔唇,輕輕與之貼上,撬開那緊閉的牙關,將僅剩不多的氧氣渡給了對方。一邊不忘朝著紅點的方向游去。
“快快快!都給我喊!”大啟大刀闊斧命令著。
顧拿著紅燈籠,站在畫舫邊上靜靜地看著平靜無波的水面,眉間緊鎖著,眼神堅定地鎖住一個地方,看似冷靜的外表下是誰也察覺不到的被抑制的狂躁。
小青站在隔壁,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張生表面維持著冷靜,保護在小青面前,卻也不值一提,小青爹爹臉上已經麻木,眼神灰敗,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看著他們三人,顧內心的暴虐之氣多次要上湧,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住衝動他不可以亂,大哥下去了,總得有個人在上面主持大局。
這裡是他的主場,更不可以出事。
夜色漆黑,湖面下更是如同濃墨一般,見不得任何動靜。顧只能拿著燈籠,試圖給水底下人一個指引。多年的默契,大哥應該能懂得。
忽然,顧注意的水面方向竟然起了波紋,一兩個氣泡冒了上來,他驟然站了起來,冷靜地吩咐:“快!在這裡!大夫呢?叫大夫過來。”
紅點越來越亮,顧霖知道差不多了,把夏亭抱了上去,等衝破了桎梏,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湧入五臟六腑。劫後餘生的感覺實在太好了。顧霖沒多感慨,能說話的時候第一句便是:“快找大夫!阿亭昏迷了。”
“先送到內間裡去,別涼著了。”顧冷靜地安排著所有事情,他摸了摸夏亭的臉頰,涼,但還有些暖意,手指堅定而緩慢地伸向那鼻端……一秒、兩秒……
細看下手指在微顫,還有呼吸。
所有人都動作起來,沒有任何人理會小青三人,他們站在一邊,看著所有人忙碌,內心的自責和擔憂侵襲身,僵在那裡好生尷尬。
終於,顧臉上的肌肉得以放鬆了。
“大哥,你先去另外房間換上乾淨的衣服,身體要緊,亭子那你放心。”看著大哥從上來後就一直跟在夏亭旁邊,身上的衣服緊貼著身體,水滴成流從褲腳下躺下來,所到之處淨是一灘水,顧讓其安心,不由說道。
顧霖也知道自己這樣也不是事兒,看了一眼夏亭,沉默點頭,踏步拐到另外房間了。
顧來到夏亭旁邊,腦子的那根弦緊緊繃著,他眼神灼灼地看著大夫,一句話沒說,無形中釋放的壓力卻讓周圍人也感覺到了壓迫。這讓很多人對顧的形象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一向以溫文儒雅面目示人的男子變得氣勢壓人,銳利不可擋,可能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
張生躊躇了好一會兒,看著旁邊的弱老,鼓起勇氣走向顧,真誠地道:“顧公子,真的很抱歉。咱們剛才是無意傷害到夫人的。倘若要怪罪,請怪罪到我頭上吧,與他們無關的。”張生一向高揚的頭低垂了下來,將那清高的自尊伏到地底。
小青隱含著抽泣,另外的一個女孩子一直冷冷盯著她,她根本大氣不敢大喘一下。小青爹爹看著這一切,當看到張生動作時,死灰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定定地、細細地看了張生好一會兒。
“一切等亭子醒過來再說吧。”顧沒有回頭,若不是亭子對他們的態度不錯,他甚至不想見到他們,何況出了這事之後還能讓他們在自己面前蹦?
“顧公子。夫人溺水有點時間了。期間恐怕掙扎得厲害,嗆入的雜物過多,恐怕要用特殊的方法。”大夫把脈檢查了一遍,撬開了夏亭的嘴巴,找了根筷子,插其嘴中,做完這一切,下定論道。
顧傾身過去,屏退了其餘無關人等,剩下他和大夫在時才問道:“要如何法子?您儘管說,我們儘量辦到。”
“你先幫她換了身上的溼衣服,然後找一頭牛來,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