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滾燙的茶水冒著騰騰的熱氣從壺口倒入那白色的茶杯中,茶水清亮,月光下鍍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紅棠端端正正坐在薛道平身旁,雙手老實放在腿上,看起來老老實實,眼睛順著,又時不時向那薛道平望去。
薛道平抬眼向她看去,她又把目光都收起來了,假裝看向月亮去,見薛道平不動,又慌慌張張捏起茶杯來,舉到月下,盯著那泛著月光的白色瓷杯。
文縐縐地念了個字,好似要吟詩。
“茶……”
茶什麼來著……
“好啊!”
說完直飲了半口。
“仙子!”薛道平忙伸出隻手來勸阻。
“不可。”
紅棠早都將那口滾水吐回杯裡去了。
有點狼狽。
額……
紅棠擦著隨茶水一起吐出的口水,抹掉了半邊口脂。
可這嘴裡還是滾燙得不行。
一股風從紅棠唇齒中鑽入,整個口腔又清涼起來,雖說還有些麻麻的,卻舒緩了不少。
“將那茶水倒了,再換杯新的吧。”薛道平道。
“嗯。”紅棠應道,將那杯被口水玷汙的茶水倒到廢水中去了。
“這茶剛泡開,還是滾燙的,仙子要等到那杯中小龍臥在杯底才可飲用。”薛道平邊倒茶便道。
“如此。”紅棠恍然道,原來這小白龍不只是為了好看啊。
然後再無言語,兩個人靜靜地飲茶,一杯又一杯,只有茶水倒出的聲音,倒不像是茶客,像是兩個借酒消愁的買醉人。
可這茶哪是酒呢?酒讓人迷醉,而這茶水直教人清醒。
薛道平清醒來,清醒自己清閒平生,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做了個朝中廢人。
這天庭不需要他。
是否真的該如天帝勸說的那樣找個妻室,歡喜度日?
而身旁這個霓霞仙子紅棠很明顯對他有意思。
可對紅棠來說,這茶水倒比酒更烈,那茶水滾過喉,下了肚,她便大膽起來。
一雙眼睛時不時瞟瞟薛道平,又裝模作樣什麼都沒看。
看他根根分明的長睫,泛著月光的挺鼻,抿茶的薄唇……
只覺得要是得到眼前這個俊郎君定是她紅棠這五百歲來能得到的最大的福分。
薛道平微微一動,紅棠也意識到自己已飲完這杯,又伸手去提那茶壺。
微微晃了下,茶水應該所剩無幾了。
不知道是第幾壺,這茶已經很淡了。
紅棠也被這一壺接一壺灌得尿急,人有三急,想去茅廁……可怎麼能夠在仙君面前說這種羞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