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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八月十六血染月

夜正深呢,八月十六,滾圓滾圓的月亮卻像喝醉一樣,搖來搖去,顏色微醺,抬起些薄雲遮遮掩掩。

京城,洪府,偌大的院落安安靜靜的,素白黃芯的桂花安安靜靜開,只有零星幾個家丁一手牽著黃狗一手打著橘黃燈籠哈欠連天地守夜。

倦鳥棲林,萬籟俱寂。

“啊——”

一聲淒厲劃破長空,亮堂微醺的月光下亮出了淌血的刀刃,洪府的寧靜被剁得稀爛。

沒有火,只有鋪天蓋地的嗚咽和慘叫。黑壓壓一大群人卻不是洪府的家丁,帶血的腳印踏滿了洪府每一塊地磚,帶滿了潮溼的腥味和刀般的刺痛。

柴房裡,一個穿紅裙的姑娘靠在角落,手中緊緊攥著掛在脖上的玉佩,裙是棠紅的襦裙,玉佩是掛著紅穗的祥雲碧玉,踩著鵝黃繡鞋的腳不住顫抖,頂著簪花的腦袋慘白,汗水浸溼的頭髮耷拉著貼在衣物上,顯得十分狼狽。

腳步聲逼近柴房,窗外傳來一人聲音,粗啞又惡毒。

“洪府只有一個女兒,叫洪棠,那姓洪的老狗最寵他女兒,上面交代,找到洪棠,再在她的狗爹跟前殺掉。”

黑暗裡伸出一隻手,拉住抓住洪棠手腕,洪棠瞪大雙眼,正欲驚叫,另一隻手又捂上了她嘴。

“棠兒,是我,娘。”

就著窗戶透進的月光,洪棠看到一張慘白又熟系的臉,是江氏的,只見髮絲黏在臉上,雙唇泛白。

“娘!”洪棠輕呼,雙手鬆開玉佩,撲到江氏懷裡,肆意流起淚來。

江氏撫著洪棠的頭髮,輕聲說:“棠兒,你且聽我說,”洪棠點了點頭,江氏又啟唇“今天我們洪府滅門,都是拜唐尚姜那貨賊人所賜,你爹平時耿正,在朝廷上得罪了他,沒想到這個畜生,竟僱了人來,來……嗚……真是畜生!”

江氏泣不成聲,舉袖拭去兩行淚,復說:“你今日被你爹關了柴房禁閉,幸甚,幸甚……那柴堆後有個狗洞,可以出去,幾步後就是圍牆,你平日和那些江湖朋友學了些武功,應該可以,可以逃出生天了……平時是娘嚴厲,不讓你與江湖人接觸,但……但你到了外邊的,就要仰仗著那些個俠士過日子,你爹他,已經被那幫畜生抓走,我也將……你年紀小,沒有了娘和爹呀,以後……一定不要忘了我倆,你不要到黃泉路上來與我們作伴,只願你……誒……”

江氏垂下手來,洪棠早已哭花了臉,“娘……”

腳步聲又逼近柴房。

江氏手扶上洪棠雙肩,往外一送,道:“棠兒……走吧,趕路急……”就起身走向柴房門口。洪棠抹兩把淚,俯身向柴堆走去。

“砰!”柴房的木門被一腳踹開,門外闖進幾個蒙面黑衣的人,提著淌血的刀。

“娘!”洪棠大驚。

“別管我!快……”穿著白色中衣的身影倒下了,一刀封喉,她這一生,襁褓,豆蔻,到半老,何時不是穿戴優雅,雍容,又何時像這樣中衣披髮出行,這般狼狽過,香消玉損。

洪棠一時雙腿發軟,一個黑衣人趁機疾行上前將她雙手反剪,“押走。”

“走……走……”江氏乾裂蒼白的嘴唇費力地吐出這個字。雙眼直看著洪棠。

“娘!死畜牲,放開我!放開我!你們不得好死!敢動你奶奶的老母!”洪棠掙扎著想要掙開,卻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死婆娘!怎麼都割脖子了還不該死!”江氏身旁一個黑衣人狠狠地踩上江氏的頭。

好一會,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棠兒,你可沒事?”

洪棠再睜眼,只見後院裡桂花默默開著,月亮好大好圓,石板上是她的父親洪邢,身邊的是一圈又一圈的黑衣人。

“你娘呢,你娘在哪裡?”洪邢急切地詢問。

“她,她……”洪棠臉色一白,咬住嘴唇,渾身顫抖,淚珠子就像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