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那個自稱薛道平的男人一隻手提著洪棠的頭一面笑著問道,眼中那縷細微的悲傷早都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這一景象著實有些不好看,甚至狼狽,那些個風月小說哪個俊郎君有這樣提頭問話的?
薛道平見洪棠神色怪異地瞪著他,也知道她此時是不會說,只好道:“你不願告訴我,我也不強迫你,只是你到時間洗澡了。”說完,提著洪棠的頭就往那件破敗的小茅屋走去。
等,等等!
洗澡?
洪棠縱是在風月小說裡看人鴛鴦浴看得滿臉通紅,鼻血直冒,吞著口水滿腦袋想入非非,實際上卻也還是有賊心沒賊膽。
儘管平日裡偷跑出去,調戲良家少男,勾搭清純小倌,活像個壞事做盡的女流氓,可是……她也只是個少女懷春的純潔的豆蔻少女啊!
不對。
她的浴容豈是任何男人都能欣賞的!
還有,她是要有家室的人,不能辜負了瑜王。
想到這,她急得瘋狂掙扎起來。
那個活像大烏鴉的男人擦了擦剛被咬過的鼻子,還憤憤不平,就看到洪棠那顆頭在那裡左搖右擺一臉抓狂樣,便幸災樂禍地跟上前去。
這次他倒是學得乖,不再與洪棠平視去,只在薛道平背後朝她做了個鬼臉,大笑道:“走走走,洗西紅柿去,也讓我看看!”
洪棠聽到此話,更是瞪大了眼睛,掙扎得更賣力,大叫道:“不行!不行!”
薛道平看見她這樣,輕笑了一聲,道:“只是顆頭,哪裡值得人去看。”
那大烏鴉在背後做了個展翅的動作,嚇唬洪棠道:“我不是人,我可是鬼,烏鴉鬼,可以看!”
“我也是鬼,我也要看!”那青面獠牙的率先“表率”道。
接著那通體腐爛的也附和道:“我只是一隻小樹妖,不算人,也……也可以吧。”竟然是羞答答的女子音。
“我……哇……我也要去看,孃親……我,我也想看……”那哭個不停的小鬼竟然也抽抽搭搭用鼻音說起話來。
那插著精美木簪吐著長舌的女人聞言,立馬捂住那小孩的眼睛,嗔道:“髒東西壞眼睛。”
“不準看,鬼也不準看!”洪棠生氣道,又看向薛道平,“還有你!我什麼時候要洗澡了,你說該洗就洗了嗎,你是嗚……”洪棠“我”字還留一半在口中,整張嘴巴就沒了力氣。
被施了禁言術了。
她又瞪瞪薛道平,目光可以說是帶滿了怒氣,甚至有殺人的意思。
薛道平看看她這樣,竟然好像很受用的樣子,對她這副樣子很滿意?他拍拍她的腦袋,笑道:“這下老實了?該入水了。”
嘩啦——
洪棠反應不及,任溫水水咕咚咕咚灌滿了她鼻腔。
不過撇去剛剛被水嗆入鼻腔的痛苦,這洗澡水還挺好聞的,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洪棠此生最丟臉的事情,大概是任自己的頭浮在澡盆子裡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大男人揉搓,而澡盆子旁圍了一圈看客吧。
洪棠在較低的視野,終於光明正大,認認真真地審視起眼前這個薛道平了。
較為寬鬆的黃色粗布外袍,內搭一件合身乾淨的白色裡襯,底子……大概還是算得上可以的絲綢吧,只可惜這外袍糟蹋了,腰間隨便寄了根茶綠色的腰帶,頭上就用一根樹枝盤了個簡單整齊的發,其餘空落落的沒點其他點綴,相比起旁邊扶著澡盆子看得津津有味的大烏鴉簡直就是個乞丐打扮。
這邊大烏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竟划起本就泡在水裡的手,向她嘩啦了兩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