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道:“公主未免天真,你為鯨幫幫主確是事實,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想找人證物證並非難事。而我的事不過是向壁虛造,一派胡言,無憑無據。怎會有人信。”
珍珠道:“三人成虎沒聽過麼,傳著傳著就是真了。即便要證據,我也能做出成千上萬個證據。我不僅要傳得大晉人人都知,我還要讓高燕的商人也回去傳,想來高燕的皇帝對你們的桃色新聞必然感興趣得很,不給錢他都樂意宣傳。到時你們君臣便能以斷袖分桃名留青史了,我這個做過流氓頭子的公主跟你們比,也不算什麼。”
劉川風傻傻張著嘴,他們幫主這氣勢,一人當關萬夫莫開啊。
魏子規看著珍珠拖來張椅子,站到椅子上叉著腰居高臨下吼。
“我能做這個鯨幫幫主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見我年輕又是女的以為好欺負就當我是軟柿子了。我呸,你當你是什麼土豆蘿蔔皮,留個八撇鬍子就當自己陸小鳳麼!你這麼想進宮,有本事自己脫光了衣服爬我父皇龍床去。”
珍珠罵得實在難聽,言辭粗俗鄙陋,根本不像識文斷字,能寫出一手娟秀書法的讀書人。李期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姑娘,跟市井不講理的潑婦無異,
李期黑著臉道:“我今日算是知道大晉的公主是何模樣了。”
珍珠道:“我是流氓頭子自然是流氓模樣,表裡如一。反觀你堂堂一國使臣不幹些正經事,想著如何改善民生,增強國力。只會用美人計把你們那什麼郡主送宮裡,就指望女人,可真出息,敢情你這使臣專長就是靠女人吃軟飯的是吧!”
珍珠瞪他道:“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被你要挾一次,以後處處都要受制於你。得隴望蜀慾壑難填,以後你是不是頭疼腦熱掛樹上掉坑裡都來找我想辦法,本幫主沒你空閒。我賺的是血汗錢,不像你靠女人就有俸祿。”
李期咬著牙,一副受辱模樣。
珍珠冷笑:“裝什麼裝,你打算要挾我之前不就該有被罵的心理準備了麼。還是沒想到遇上我這麼個難纏的,若是遇到一個性子軟的,你現在便不是這副嘴臉了是吧。”
李期皺眉道:“公主既是皇室女,難道不為大晉國運考慮麼。高燕皇帝一旦殯天,幼主孤立,攝政王必竊國權。攝政王野心勃勃,一旦繼位,高燕的鐵騎必有踏入大晉疆土的一日。”
珍珠罵:“你跟那忽彌詹有什麼分別,都是在心裡打著自己如意算盤罷了。”
珍珠想了想,不,不對,這個李期還不如忽彌詹,忽彌詹至少還送了條值錢的珍珠項鍊,這李期的連一籃子水果都不捨得買,就想拿捏她的秘密把她當傀儡使。
珍珠警告道:“我父皇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該如何做不需要我來置喙,更不需要你一外臣指手畫腳。你有本事就去說服我父皇,想要挾我。我名聲若臭了,我一定讓你和你國的皇帝名聲更臭,把你們兩的事畫成連環畫,供萬民欣賞!”
李期用力的吸了口氣,知這高珍珠不似他想的好控制,此時又不能當真撕破臉,便立刻轉換了態度:“今日是我來錯了地方,說錯了話。我也實在是為郡主的事著急,才用錯了方法。請公主看在仇大哥的面上,只當今日之事沒發生過,行麼。”
珍珠心想著捅他兩刀當沒事發生行麼:“滾蛋。”她可不覺得仇老爺子會跟這種奸詐之人稱兄道弟。
李期笑,朝珍珠拜了一拜,魏子規見他手背的青筋凸起,此人行事如此不走正途,怕也不會是什麼君子,日後得提防了。
李期轉身離開。
劉川風半是佩服,半是尊敬的道:“我現在才知幫主平日裡罵我們已經是留了情面了。”方才那場面,他有幸目睹,雖無短兵相接,唇槍利劍你來我往,也是刀光劍影啊,那姓李的一句都還擊不上,“幫主,要不要我去把他……”劉川風在脖子處劃了一下。
珍珠手插進口袋裡:“去什麼去,他再不是個東西好歹掛著使臣的頭銜,要是在晉城出事,大晉如何交代。他不會說的,除非他真不要他和他盧胡皇帝的名聲。”
劉川風詫異道:“幫主方才說讓畫那什麼連環畫是真有打算,不是唬那姓李的?”
廢話,當然是真的,珍珠道:“他要是真敢洩露我的身份,我就讓人去買百來幅春宮圖把裡面女模特的臉換成那姓李的臉,到處派發。”
劉川風聞言,看向魏子規,同時也佩服起了魏子規來,敢娶這般女子的果真也不是普通人。
魏子規對劉川風道:“一會兒叫幾個人把匾取下來吧。”
珍珠搖搖手道:“不用,上面又沒落我的章我的名,外面一堆人盜版我的字,只要我不說它是真的,誰能證明這是我寫的。”
……
回府路上,珍珠依舊覺得有口氣堵著,不上不下的,她撂下狠話:“這個八字鬍,走著瞧,總有收拾他的時候。”
魏子規道:“你可知李期當初逃到盧胡,盧胡皇帝力排眾議硬是要將他留下,朝堂上大臣竭力反對,而李期卻憑藉著口才駁得那些大臣啞口無言。即便是如此口才了得的李期,與你吵架也只有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份。”
魏子規忍俊不禁,不知該不該誇她的好。
珍珠道:“有什麼好笑,你不也說不過我麼,他只是我眾多手下敗將中的其中一個而已。我倒不覺得他口才如何,不會是盧胡的那些大臣全是期期艾艾,結巴的吧。”
魏子規道:“我們說不過你,是因為沒有你豁得出去臉面,但凡自小受過禮儀詩書薰陶的,是斷然說不出你那些露骨大膽的話的。什麼翻雲覆雨,什麼爬上龍床,什麼吃軟飯,反正我是說不出口,我想李期也是。”
而偏偏這些話真的特別難聽,惡毒至極,所以才說她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珍珠道:“我再教你兩句話吧,聖人云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聖人又云欺負小姑娘的愛留八字鬍的猥瑣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她也是許久沒罵得人這麼狠過了,原本計劃下午要睡個美美的覺,敷個美美的面膜,現在一肚子氣肯定睡不著,計劃全打亂了。
珍珠撩起簾子吩咐小廝道:“拐烏衣巷回去吧,這時候前面那條大街特別堵。”
小廝道是,調轉方向。
珍珠道:“想吃嶽秀莊的滷鴨翅了。”
馬車緩緩行了一段,突然就來了個猝不及防的急剎。魏子規一手抓住固定物一手緊緊抱住珍珠,她這才沒有因為慣性摔出去。
魏子規低頭見她安然無恙,遂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