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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柏平武師

柏浪濤對王雪道:“我向來劍不離身,你可隨意挑選一件趁手的兵刃來與我較量。”說著劍鋒向擂臺左邊一順。只見左邊的角落裡是一個大榆木桌,桌上放著刀槍劍戟諸般兵刃。王雪從懷中摸出兩枚令牌分交左右手,說道:“我若是使兵刃,那是欺負你了,我若是不使兵刃,你又要說我瞧不起你。我看這樣好了,我便以這幾塊破牌子當作兵刃陪你走上幾招罷。”柏浪濤臉色一沉,喝道:“臭丫頭太目中無人了,快快去挑選一件上好的兵刃來與我過招!我的劍術你親眼見過了,你以為你不使兵刃能贏過我嗎?”王雪心想:“我不使兵刃絕贏不了你,我難道不知?可我唯一會使的兵刃其實也只有這幾塊破牌子,那又有什麼辦法。不過話說回來,我的令牌也不破呀,它們削鐵如泥,拍石如拍豆腐,可比你這一桌子破銅爛鐵強多了。你的寶劍再鋒利,砍在我的令牌上也得斷為兩截。”忽然間計上心頭,裝出一副瞧不起人的神色大聲說道:“你的劍術我確實親眼瞧見了,使得實在不咋地。我決定使這幾塊破牌子作兵刃了,你要是真有本事,便來將我的牌子斬斷!”說罷,兩枚令牌尖頭探出,作撲擊勢。柏浪濤大怒,厲聲道:“好,三招之內我便將你的破牌子斬斷!”王雪見他上當,心中暗喜,笑道:“我看還是十招好啦!”

話音未落,柏浪濤已一劍劈來,果真便是向令牌削去。王雪令牌一揮,迎著劍刃而上。錚的一聲,劍牌相交,柏浪濤手中利劍登時斷掉一截,劍頭哐啷一聲落地。

臺下眾百姓及筱扉韓川等柏平拳館眾人無不大吃一驚,王雪手上的令牌通體漆黑毫不起眼,能將柏浪濤的寶劍擊斷,那自是憑著她深厚的內力。眾人均想:“這小女孩內力深不可測,王家拳術的內功果然了得”。眾百姓先前見王雪贏下筱扉,均知王雪內功高深,此刻見她隨手一招震斷利劍,驚佩之際一時誰也想不到她是兵刃厲害而非內功了得。

柏浪濤卻知王雪這一招是在兵刃上佔了便宜,但他生性高冷不願當眾解釋,何況此事越是解釋越教人覺得是在自辯遮掩。

王雪一招佔得先機,當即使出家傳拳術中的“連拳”,右手令牌向柏浪濤面門連連刺擊。總算柏浪濤武藝甚湛,臨敵經驗甚豐,見令牌刺來,忙將短劍舉起護身,身子向後趨避。王雪一聲呼喝,雙令齊攻。柏浪濤百忙之中劍身一探,當胸向王雪刺去。王雪兩枚令牌向內一夾,隨即內力急震,那斷了一截的寶劍又斷掉一截。柏浪濤手中的利劍現下比王雪的令牌還斷了一兩寸,臺下眾人見此情形,有的便忍不住哈的笑了出來。

筱扉徐春雷等武師羞得滿臉通紅,心想好你柏浪濤,不讓你惹事你偏不聽,今日可是丟了大人了。

柏浪濤將剩下的半截殘劍向王雪一丟,身形疾晃,閃到左邊放置兵刃的那張榆木桌旁,順手抄起一柄長刀向王雪砍去。他從未使過刀,但榆木桌上無劍,唯有此刀形狀與劍最為相似,只好勉力以之一試。王雪向後讓出一步,令牌急揮,與柏浪濤鬥在一起。二人以快打快,頃刻間交換了數十招。眾人見王雪忽而被刀光籠罩,忽而使令牌突擊,將柏浪濤逼退,無不目眩神迷。忽聽啪的一聲,柏浪濤的長刀斷掉一大截,手中也只剩下一柄刀把。王雪說道:“你說了三招之內斬斷我的令牌,現下已走了二十六七招,你怎麼還不來斬啊?”柏浪濤瞪了王雪一眼,心想:“倘若你的令牌只是一般鐵鑄,這會便有十枚令牌也全被我斬了。”轉身向榆木桌走去。王雪怎容他再換兵刃,一聲呵斥,縱躍而起,令牌向柏浪濤頭頂擊落。柏浪濤見王雪攻來,驚慌之下不及細細挑選,隨手抓過一支狼牙棒擋在頭頂。王雪令牌一擊,將棒杆打成兩段,右腳順勢飛出,正中柏浪濤胸口。柏浪濤一聲輕呼摔在榆木桌上,桌上兵刃哐啷啷的掉了一地。

筱扉見王雪勝局已定,心想以柏浪濤的驢脾氣,勢需不顧一切的拼個你死我活,大庭廣眾之下鬧到如此地步可不大好收場,跳到擂臺上高聲叫道:“濤哥手下留情,別與小女孩認真!”她明知柏浪濤落敗,卻將結果倒過來說,那是為柏浪濤留了顏面。

柏浪濤沉著臉說道:“小女孩,你憑著良心說一句,倘若你手裡拿的只是尋常牌子,你鬥得過我的劍術嗎?”王雪側頭思索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還是我的贏面大些。”見柏浪濤滿面怒容顯是心中不忿,對他更增厭惡,便道:“適才我們定下賭注,你若是贏了我,我便當眾磕你三個響頭,我若是僥倖贏過你,便是這柏平拳館的總教頭了。這幾個響頭我想我是不必磕了,這總教頭一事,不知還作不作數?”柏浪濤鐵青著臉說道:“當然作數,柏平拳館向來言出必行。”王雪心想今日已將你教訓過了,該當見好就收,收起令牌說道:“我說要做這拳館的總教頭,其實只是一句氣話,你想做總教頭,讓了你便是。”柏浪濤冷笑道:“如此可多謝你了。”

最後一個“你”字剛出口,左腳忽地一跺,地上那半截劍身呲的一聲向王雪胸膛飛去。王雪大驚,急忙側身相避。柏浪濤趁機拾起一柄鋼刀,刀刃一橫,向王雪攔腰劈過。王雪忙去摸懷中令牌。柏浪濤知她令牌了得,怎容她將令牌拿出?鋼刀一順,斬向王雪右臂。王雪見面前刀光一閃,向旁疾躍,只覺右臂一片溼熱,跟著登時劇痛,原來右臂已被鋼刀劃傷。眾人見王雪臂上傷口雖不甚寬,但砍得甚深,刀刃幾乎將一條胳膊刺穿,鮮血嘩嘩流淌,無不大聲驚呼。

筱扉拾起一杆長戟閃到王雪面前,揮戟擋住柏浪濤砍來的一刀,叫道:“濤哥住手,有話好說!”韓川徐春雷這時已奔上擂臺,守在王雪身前。柏浪濤喝道:“你們讓開!”徐春雷怒道:“輸了便是輸了,何必下殺手?”韓川說道:“是啊,比武勝敗原是尋常之事,倘若敗了便要殺人,那柏平拳館豈不遭江湖上唾罵?”柏浪濤知王雪右臂重傷,決計不可能拿出令牌再攻,便對王雪大聲喝道:“你都被我砍得鮮血四濺了,這場比武是我贏了!不然你拿出破牌子再來打呀!”

王雪右臂鮮血不斷流淌,這時與失了知覺,心想:“你明知我右臂重傷拿不成兵刃,卻偏偏說此話來氣我!”大聲罵道:“王八蛋,你竟敢偷襲我!”柏浪濤冷笑道:“偷襲你又怎樣?”王雪怒極,厲聲道:“你有種便將我痛快殺了,不然日後我不會放過你!”柏浪濤哈哈大笑,說道:“你以為我會容你活過今日嗎?”長刀一揮,縱身向王雪斬去。筱扉挺戟使出一招“開門見山”,卻沒能將柏浪濤攔住。徐春雷雙掌齊出,去削柏浪濤手腕。柏浪濤鋼刀急劈,反向徐春雷手掌斬落。徐春雷急忙收招跳回,叫道:“你連我也下殺手嗎?”柏浪濤說道:“你若當我是朋友,便助我斃了這臭丫頭,不然你也是敵人!”韓川右掌虛晃半圈,搭在左掌之上,一招“晴空霹靂”向柏浪濤右臂打去。柏浪濤讓開一步,喝道:“你也為難我啦?你好好想想我們拳館什麼時候受過如此大辱?”筱扉長戟向柏浪濤背後刺去,叫道:“你如此欺負人,那才是恥辱!”柏浪濤縱身跳下擂臺,大聲喝道:“好哇,當初我們四人情同手足,現下你們為了迴護一個素不相識的臭丫頭,竟然對我下如此重手!哼,真是令人寒心啊。”筱扉說道:“濤哥,若是你誠心悔改,向王雪姑娘道歉,我們……”柏浪濤喝道:“我柏浪濤是堂堂七尺男兒,說話辦事一向敢作敢當,你要我像一個小丫頭道歉,那可真是太瞧我不起了。”韓川似笑非笑的道:“說的好,你輸不起比武,偷襲小女孩,這可真是七尺男兒的光明行徑!”柏浪濤見自己三個好友都已站到王雪那邊,此刻再下殺手是千難萬難,說道:“你們如此軟弱,真枉了我與你們相識數年。既然如此,大家索性分道揚鑣,下次見面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告辭!”撕下一截袖袍擲到地上,回頭大踏步走遠了。

王雪右臂傷的著實不輕,只是在柏浪濤面前強自忍耐,這時見柏浪濤離去,心裡登時鬆了口氣,只覺臂上傷口痛的實在有些厲害,忍不住輕聲呻吟起來。筱扉拿出一瓶藥粉撒在王雪傷口,又找來一塊傷布為她包紮。韓川向擂臺下眾百姓連連致歉,柏平拳館出了這等醜事,沒遭眾人唾罵已是萬幸,收徒之事是不敢主動提及了。

筱扉自覺今日之事實在對王雪不住,一邊為王雪包紮傷口,一邊沒話找話的問道:“王姑娘,梨宣古鎮十年來不見王家拳術,你們到了哪裡?你家裡人還好罷。”王雪兄長橫死、母親失蹤,言及此事不覺有些丟人,低頭輕輕嘆氣,卻不答話。筱扉見王雪神色,便不再追問,說道:“你初回家鄉,想來沒有去處,現下又傷的不輕,你來我們館裡休養如何?你放心好了,我們眾人當中,除了今日你見過的那個柏浪濤外,沒有一個拔尖之人。我們柏平拳館召來如此武師,那是我們失眼了,真是對不起你。”王雪輕輕整頓衣衫,心想:“柏浪濤負氣離去,雖然是他自己小心眼,但終究與我有關,我當著鎮上幾百個百姓的面贏了你們拳館兩位武師,也算是得罪你們了。哪裡還敢到你們府上休養?”當下不敢答應,藉著整理衣衫,裝作沒聽到筱扉問話。

韓川說道:“等你傷好之後,我們禮聘你做武師,教徒弟們拳術,王家拳術名動天下,我們拳館的生意要紅啦。”徐春雷接話道:“正是,你適才不是說打贏柏浪濤來做拳館總教頭嗎,今日得隨你心願了,哈哈。”王雪說道:“這不過是一句氣話,當不得真的。”見韓川徐春雷說的熱情,心中也自感動。筱扉說道:“王雪姑娘,我們四人及門下弟子皆是愛武之人,大家武藝雖然不精,卻也願意相互研習精進,你若是瞧得起我們,願意與我們相互傳授,我們也誠心當你是朋友,我們拳館空房子有的是,你隨便住,正好你也沒有去處。你若是有不便之處,我們自也諒解,你不必為難。”筱扉既如此說,王雪再直言決絕不免有些瞧不起人,說道:“不瞞你說,我明年八月前必須趕回北邊的勃子鎮去參與震武大會,我很早便答應我師兄了,這次我在梨宣待不了多長時日。至於我的家傳拳術,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功夫,傳與你們弟子也不打緊。”

筱扉等人一聽,面上均露喜色。筱扉說道:“我們原本便打算參與八月份的震武大會,到時我們可以結伴同行。這幾個月的時日你正好可以陪我們切磋練功,大家一起精進,震武大會上奪得頭冠便多幾分指望。”王雪一聽大喜,先前存著的一點顧慮也盡數釋然,點頭道:“如此再好沒有了,我也想請教一下你的曉夕功夫。”當下隨著筱扉韓川徐春雷及門下眾徒來到拳館。

柏平拳館最初是筱扉祖上的基業,十年前的地震中,拳館倒塌,後來韓川徐春雷二人帶著大夥翻修改建,又增添了幾間瓦房,柏浪濤卻是筱扉之後請來傳藝的武師。筱扉等人開拳館收徒弟意在掙錢餬口,不比江湖上的門派幫會,邀王雪來傳授武藝便如是飯館老闆聘請賬房先生和廚師一般,不必行什麼禮節規矩,徒弟們也不必專門向王雪行拜師禮。王雪曾在馬俊學的成平武館做過一段時間武師,有過教徒弟的經驗,眾徒久聞王家拳術的大名,都願意跟著王雪學藝,王雪在拳館中反而比筱扉徐春雷等人更受徒弟們抬愛。筱扉是豁達之人,也不以為忤,一來王雪心思耿直眾人原本喜愛,二來王雪拳法精妙,跟她的徒弟多,拳館來錢快。

又過得一個月,王雪右臂上的傷處已大有好轉,雖然臂上仍覺氣息不暢,內勁發不出來,但與筱扉等人拆解招式卻已無大礙。

這一日,王雪早起到武場練功,走到門口,便聽得武場裡腳步聲響動,似是有人在修習拳法的路數步伐,走近一瞧,果然便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在場地正中修習王家拳術。只見那男孩忽而正拳直擊,忽而後躍發招,猛然間身子跳起,一招“如日中天”擊向一旁的木樁上,將那根木樁打的一晃,功夫卻是不弱。王雪記得這男孩叫陳偉,自己第一天來拳館教眾徒武藝,陳偉便纏著自己求教王家拳術,他極具武學天賦,每日勤學苦練,幾天下來便將一套王家拳術中的套路打熟。後來王雪指點他修習下盤功夫的步伐方位,此刻見他拳法精要步履矯捷,單就最基本的招式而論,他已不比自己遜色多少。王雪心想:“看來我做別人師父的本事可也不小,我如此日復一日的傳授下去,他日王家拳術必將聳動武林!”

忽聽身後一人說道:“這孩子最初可並沒有如此勤奮。”王雪轉身一瞧,只見韓川站在自己身旁,目不轉瞬的看著陳偉習武。王雪輕輕一笑,說道:“韓師父早啊!”韓川微笑道:“早,早。”看著陳偉將王家拳術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說道:“陳偉這孩子,小時候野蠻乖戾,一言不合便動手傷人。那時他年齡小,又沒練過功夫,打十場架倒有九場落敗,一敗下來便去找斧頭魚刀與人拼命,除了她媽媽之外,誰也攔他不住。每一次都得他媽媽挨家挨戶的登門道歉。”王雪想不到面前這老實憨厚的陳偉曾經竟是這等性情,心下微微一怔,但想陳偉自跟隨自己學藝之後性情便日漸溫厚,那自是自己的功勞,說道:“古人云,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現下看來也未必如此,陳偉若是早幾年遇到我這個名師,那也許他幾年前便會十分乖巧了。”心中卻想:“幾年前我的拳術還沒練熟,只怕還不夠格當別人師父。”韓川說道:“陳偉變得乖巧,一來是因為他年長几歲之後變得不再貪玩了,二來是因為他媽媽被他氣的犯了頭疼病,他才有所回悟。不知這跟遇見你這個名師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遇見你之後,他媽媽的頭疼病便會有所好轉嗎?”說著頷首微笑,伸手在王雪頭頂輕輕拂了幾下。王雪也是哈哈笑起來。

陳偉聽到笑聲,轉身看見王雪韓川,忙躬身道:“王姑娘早,韓師父早。”他之前也管王雪叫師父,但王雪總覺這個稱呼太難聽,不許他這樣叫,他便只能稱呼王雪為“姑娘”。韓川王雪走進武場。王雪笑道:“好小子,功夫不錯嘛!”陳偉低頭微笑,說道:“是師父教得好。”韓川說道:“古人云,欲速則不達。你太累了,今天別再練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用頭腦好好想一想招式路數。”陳偉應道:“是。”韓川說道:“回去罷。”陳偉又道了一聲是,向韓川王雪躬身行禮,走出武場。

午後,王雪帶著幾個徒弟站樁,一個男弟子忽然從門外奔進,驚叫道:“王師父,王師父!”王雪眉頭一皺,說道:“都說了別叫我師父。”那弟子也許是太過驚急,頭腦也不大靈光,應道:“是,王師父!”王雪見他衣衫破舊鼻青臉腫,顯是被人打的不輕,問道:“你怎麼是這等模樣?出了什麼事?”那弟子道:“東首街上來了一個瘋子到處罵人砸東西,弟子俠義心腸,便出手阻攔,哪知那瘋子竟然有點功夫,弟子無用,沒能將他攔住,只能來懇求師父了。”王雪心想:“你一向慵懶奸詐,怎麼可能俠義心腸?想是你要當眾賣弄武藝出出風頭,結果技不如人,反教別人出了風頭。”她知筱扉徐春雷性子正直,最見不得不平之事,平日裡見小偷混混欺負百姓,必會出手阻攔,何況事情出在自己家門口,門下弟子又捱了打,無論如何也不能裝作不知,隨口問道:“筱扉師父呢?”那弟子道:“弟子這就去告知筱師父!”向王雪請了個安,便向筱扉房中走去。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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