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7)
“大皇子,我覺得你不應該看這些東西。”一聲煙嗓音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一盒密鑑從藏書閣暗盒中被翻出,裡面的傳音珠與密信全全遮蓋在清晨窗縫探進的一抹微光之下。
為首的總管一臉鄙夷的望著站在藏書閣中央臉部被陰霾覆蓋的大皇子,白熹微。
“那麼公公覺得,我應該看些什麼?”白熹微抬了眸子,長睫遮住了他眼珠的鋒芒,讓人看不懂他此刻所思。
“大皇子應該知道的,你諸多年恩受貴妃愛戴,才有了今日的榮光,怎麼?殿下要忘恩負義?”安總管關了暗格,如炫耀一般高抬密鑑。
“大皇子還是有自知之明好些。”安總管放低了氣息,摸了摸密鑑上鑲嵌的珠寶道:“外表華美豔麗,內裡卻無辦分用處的東西是永遠不會長久的。”
見白熹微沒有回應,安總管關了密鑑,緩緩轉了身。朝向白熹微。
“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不過,娘娘和陛下總該是知道的。大皇子你不如和我一同前去貴妃身前三跪五叩意思意思,或許貴妃還會大度開恩求陛下繞了你這賊子。”安總管提了提身上華貴的長衫向白熹微走去,金絲銀欒,一派奢靡。
藏書閣地面被長衫揚起一片浮灰,傻子也能看出此處並無常客。
三跪五叩還只是意思意思,果然是司馬昭之心。
貴妃嫌棄藏書閣陰潮,不讓白熹微在他宮內藏書閣讀書,只說多讀讀她送來的書便好,藏書閣的書無關緊要,不看也沒什麼。
藏書閣內放著的是歷代皇子收集的珍奇讀物,無關緊要?多麼高明的理由。
即使如此,此言一出第二日。這宮閣便落了鎖。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有理由說他在落了鎖的宮閣中藏了私通大臣的霍亂之物。
白熹微微笑著輕側了身體環視一圈藏書閣,眼睛最終停留在了那華美的匣子上,心道,這樣的笑話也該結束了。
白熹微抖了抖身上的雪白暗繡素錦衫,不帶任何膽怯的上前接了密鑑,轉身背對安總管道:“自進門我便從未聽你一句敬語,那我也不客氣了,我是皇子你理應稱我為殿下,而你是閹人,該自稱奴才你個總管該不用我教,你說是嗎?”
“……”小兒猖狂。
“哈哈哈,不對,我應該說你這條貴妃狗,是舔不得別人腳的。你也總該知道你吃的是誰家的糧?受的是誰家的俸祿?現在最好早早想清楚是尚家還是我白家。”
“殿下?”安總管說完便豎起眉毛心道“一個將死之人,我便看看你能蹦噠幾個時辰。”
“敢問總管是否聽過一句話,將死之人,其言也善,還是勸總管想清楚,是食我白家的俸祿,還是他尚家的私糧。”
安總管嘴角輕斜,望著這個矮他一個頭的小皇子輕蔑道:“這話,你還是親口去陛下面前說吧。”狂妄小兒,如今大半後宮都是他的天下,貴妃也是腦子出痔,如此小兒,居然勞駕他出手。
白熹微眼中無波的靜靜看著那個閹人從他面前拂袖而過,看著那本該先照在他身上的光輝先落在了那個閹人的身上……
這種時日無多了,他既然喜歡陽光就讓他再多照照也無妨。
“還請殿下移步,陛下下詔,親宣殿下去宣政殿。”一個小太監彎著身體,低頭進來請他出去。
小太監看著眼尾微紅的殿下,不由心中一緊,快步上前,想去接下他手中的物件。
白熹微輕仰額頭,無視了眼前抬手的小太監,一寸一寸踩著陽光走出了這陰暗的藏書閣。
陽光總是耀眼而溫暖的,但是瀚宸宮卻一直是陰冷潮溼使人沉悶的地方,只有蛇蟲鼠蟻願意光顧。他作為昌耀國主嫡親的皇長子卻不得不屈居陋巷,終年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