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了的老白頭在小白和小小白的攙扶下走上前,報上姓名,桌子前的文書吏員熟練的把手上沾點唾沫,手指飛快的在簿子上一翻,然後算盤珠子一頓噼裡啪啦隨後唱道:“白守財,丁口九人,無田,作坊有一,長五丈寬三丈。”
“白守財,有沒有問題?”
白守財陪著笑臉說道:“這位官爺,小人家裡的作坊長四丈二尺,寬也不到三丈,往年都是這麼算的啊。”
文書不耐煩的說道:“今年郡主好心免了爾等一成賦稅怎的這麼不知謝?以後不足一丈的都按一丈算否則另往他地。”
白守財爭論道:“郡主免了一成賦稅小人感激不盡,可是這麼算下來小人…”
“行了行了,就問你這稅交不交?”
白守財無奈的說道:“小人自然是交的。可是…”
文書不聽繼續唱到:“丁口稅九十九文錢,地稅白銀三兩三錢,統管稅一百文錢,治安稅一百文錢,車馬稅一百文錢,護路稅一百文錢,商稅白銀六兩五錢。共白銀十兩錢二百九十九文!”
白守財越聽越疑惑:“官爺不是免了一成麼?怎麼還是照實收的?”
“混賬,你是在懷疑朝廷懷疑郡堂?好大的膽子想吃板子麼!”
白守財的兒子急忙把自己的老父親拉出來,賠笑道:“官爺息怒,官爺息怒,這稅我們交,我們交。”說著小心翼翼的開啟嶄新的白布包著的銀錢,仔細的數出足額的銀兩。
文書大概看了看隨後一指說道:“去那邊交去。”
白守財猶自憤憤不平,卻被自己孫子捂著嘴,其子悄悄急道:“好了,爹,這稅就當沒免了,一成一年能有多少了,千萬莫鬧,抗稅抓起來可是要全家吃牢飯的,你能看著根兒受那罪麼?”
白守財看著已經懂事的孫子,渾濁的老眼下重重的嘆口氣:“特孃的,不如當兵去,當兵免一半稅了,走,交稅去。”
小白頭還在安慰著:“咱們還好,最近幾年打鐵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半年十兩銀子還攢的出來,可是您看看那位。”
白守財順著看過去,一個老頭和他孫女正在被官兵拖走,不用問也知道是交不足稅,這種情況最近幾年在羅陽郡總會有那麼幾十起。
白守財點點頭不再言語。
小白頭恭恭敬敬的把稅錢遞上去,吏員熟練的把銅錢一點扔進旁邊的盤子裡,叮鈴咣噹的作響,盤子淺又蹦出十幾個,白守財直直的盯著看著直心疼。
“這銀子成色不足,按九兩算。”
小白頭一聽怒了,剛要發作卻被老白頭一把按住:“別說了,交吧。”
吏員輕哼了一聲說道:“銀一兩錢十八文。”
待小白頭交齊後一張稅票遞了上來,正面寫著完稅,背面寫著銀九兩錢一百八十三文。
白守財帶著一家人開始往回走,眼神裡沒有了原先高興的神采。
高臺上端坐的賈亭和夏運傑則呵呵直笑,不時的捋捋須,帶著官袍上的飛禽都似乎要活過來了。
賈亭身為一郡太守自然不可能一直坐著看收稅,坐了一會兒便準備起身回府,這時城防營的一個隊正跑來對著太守府的管事一通咬耳朵,賈亭敏銳的感覺到要有事兒要不然城防營的人根本沒有必要找到這裡於是便再次坐了下來想想今天是否有大人物要來羅陽縣。
很快管事的又急忙跑上來朝著管家一通咬耳朵。
最後管家走過來衝著耳朵說道:“老爺,肖州軍的人到了,賀都指揮使派人要求咱們提供吃食紮營處。”
賈亭一聽是來白吃的立馬不高興了:“真是一幫豬,走到哪兒吃飯哪兒。夏縣令。”
夏運傑急忙站起來回道:“下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