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嵐聽胡念之說過這一席話後,心裡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算是放下了些,這幾日裡他心裡其實一直都很害怕,很怕突然有一天,胡念之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打著替天行道的名義一掌結果了他,他雖然在江湖之上是個人見人恨的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從小到大,他雖然是個賊,可卻從未偷過窮人一個銅錢,更不曾草菅人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兒來。他雖在江湖之上有“盜鬼”的名號,可他的所作所為卻難以稱得上一個鬼字。”
“要說這雲之嵐雖說不算師出名門,可也是在江湖門派之中走出的弟子,他原本是雲頂山逍遙派最小的弟子,自小便在這雲頂山中長大,逍遙派乃是江湖之上為數不多的隱世宗門之一,門派弟子甚少,此派弟子極其神秘,據云兄所講,這門派所在之地位於山峰之巔,此峰甚高,常年雲霧環繞,乃是先秦練氣士隱居修行的場所,門派祖師自稱逍遙散人,乃是先秦時期著名的練氣宗師。”
“這逍遙派收徒都是隨緣,每隔十年,門派弟子下山尋得身懷仙根之子,必須是出生不足百日的童子才好。這逍遙派之人修行講究的是天人一體,每天練氣打坐,講究的是一個心如止水的無我境界,門內個個都是修心養性的室外高人,逍遙派弟子個個淡泊名利,最是看重心境,雖說門中弟子武藝甚高,可卻不願出山,信奉這修身重於修術的立派宗旨。”
“無奈這盜鬼雲之嵐偏偏是這逍遙派之中的一個異類,他自小便在這雲頂山中游蕩,每日修習的都是武藝,卻很少靜心打坐練氣,一身武藝雖高,可卻不得同門中人的待見,自小這雲之嵐便與同輩門人不同,心思活泛的很,總是纏著逍遙派的那些下過山的門人講故事,講的就是山外的花花世界,他不會像其它孩子那樣聽話,倒是頑劣的很。”
“逍遙派每代弟子相差十歲,傳到他這代,乃是“之”字輩,門派因建在雲頂山之上,所以逍遙門人都姓雲,門內眾人修習的都是同一功法,個個身輕如燕,一身輕功足以傲視江湖。”
“雲之嵐二十歲那年逍遙派十年一次的下山之行再次如期而至,逍遙派三十歲的門人會帶著三名二十歲的門人一同下山,走遍中原各州,尋找傳人,雲之嵐不遵逍遙門規,偷偷的跟著他們一同下了山,逍遙門人自小便在山中長大,不諳世事,空有一身武藝卻沒有什麼心計,雲之嵐這一點倒是和逍遙派其他門人不同,他偷偷下山之後,很快就融入了這個江湖。”
“離開雲頂山之後,雲之嵐便沉溺在了大千世界的繁華之中,他身上沒有銀子,剛開始的時候連吃飯都成問題,每天只能和一些乞丐混在一起生活,他一直都沒有暴露自己會武功的這件事,每日都和這些乞丐一起四處討飯吃,很快他就瞭解了這個山外的世界。”
“剛開始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雲之嵐行事都秉持逍遙派的門規,本本分分的每日靠著乞討度日,很偶然的一個機會,他結識了一幫行走江湖的賣藝人,自小沒有見識過這些江湖把戲的他很快便被他們的表演迷住了,而後雲之嵐便向他們展露出了自己高超的武藝。”
“就這樣,原本初入江湖的雲之嵐不再只是個乞丐,他成為了個跑江湖的藝人,而老夫也就是在這裡和他認識的,那時我們二人年紀相仿,很快便成為了朋友,我們一同生活在這個靠表演雜技討生活的雜技團裡,我們雖然名義上是個跑江湖的雜技團,可實際上確實一群賊。”
“當年的班主正是看中了雲之嵐的一身輕功才同意他成為我們的同伴的,我們這個雜技團走南闖北,白天就在城裡表演一些華彩戲法,夜間便化身成樑上君子,專門搬空那些品行不端的貪商惡吏搜刮來的髒財。”
“那段時光真是令人懷念,我們一起跋山涉水的走過了多少大山大河,每到一處便拿著偷盜出來的那些不義之財施捨窮人,有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雖說平日裡風餐露宿,都在趕路,可日子過得真是逍遙。”
“然而世事無常,我們做的那些事終究還是被官府查了出來,九州之內開始遍佈我們的通緝令,班主沒有辦法,只好解散了眾人,我們這群人也只好分道揚鑣。”
“雲之嵐從此開始獨創江湖,他的一身武功足夠他在江湖上生存下去,我們分開了大概三個月之後江湖上便有了“盜鬼”雲之嵐的這個名號!而那時的我也成了一名包打聽。當年和我們在一起劫富濟貧的同伴們,如今分散在江湖各地,都有了自己的名號,可這些年也都斷了聯絡,彼此的關係也就淡了很多!還真是懷念那些年在一起遮風避雨,爬山涉水的情誼啊!”司徒老掌櫃講到這裡的時候,雙眼突然溼潤了起來,他趕忙用衣衫拭去了眼角留下的淚水。他今年已將五十多歲了,也不知道當年一起吃肉喝酒,談笑江湖的老夥計還剩下幾個。此刻著實是有些傷感!
“老前輩不要傷心,在我年幼時,師傅總是會和我講起你們當年共同肆意江湖的快活日子!在他離世之前,最後悔的一件事兒就是沒能和您再次共飲一壺好酒。”師傅說完這句話,一時間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回想起了師祖仙逝前的那一幕幕,師傅雖然是唐門上代掌門人領回宗門的弟子,可入門之後卻一直和師祖生活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就超乎了普通的師徒之情,更像是父子之間的那種情感。八面飛猿觸景生情,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是哭了出來!
博力大伯和阿嫲見一向堅強的兄弟流下了淚水來,一臉茫然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屋外的風雪越來越大了,天色陰暗了下來,一股子北風吹開了驛站的木門,飄進了一股子冷氣。看起來就像是起霧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