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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速之客

師傅沒有想到這必死之局竟露出一絲生機,大道九十九,留下其一乃是變數,唐門乃是江湖執機括暗器之牛耳,唐門眾人小到打雜砍柴之人均有深藏不露的暗器防身,師傅乃是唐門同輩中數一數二的佼佼者,身上所藏暗器比起旁人來只多不少,就算是深山之中的豺狼虎豹中了唐門暗器也只能飲恨而亡。

區區幾十只野貓在師傅眼裡如同螻蟻一般,但師傅並沒有對野貓群痛下殺手,生而不易,師傅常年飽受熱毒之痛更比常人明白這個道理。

師傅並不理會四周的野貓,在這破廟之中尋得了一些朽木枯枝,隨身翻找了一陣發現隨身攜帶的火摺子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於是袖子一抖,手中突然多了柄精鋼打造的飛刀,削了一根還算結實的枯枝,開始鑽木取火,只見他雙手之間的速度極快,很快便冒起了濃煙,在這朦朧的月色下,師傅的眼神如古井一般不起一絲漣漪。

過了兩刻鐘的功夫,師傅終於燃起了一堆枯枝,藉著火光,整個山神廟明亮了不少,有幾隻膽大的野貓感受到了火堆的溫暖,慢慢的靠近了師傅,人貓之間相安無事,過了一會兒其它野貓也向火堆靠攏,我的身上沒有野貓的皮毛,只能蜷縮在幾隻老貓的身上取暖,那年我大約八歲,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是師傅按我的骨齡給我定的年歲,我的身體雖然比起正常孩童瘦弱,但和野貓相比還是要大上不少!

從小和野貓在一起生活,我的行走方式也和野貓無二,我慢慢的向師傅的身邊爬去,滿身灰塵的我就好像是個野人一般,師傅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著實是吃了一驚,定睛一看,是個滿身灰塵,披頭散髮的小童。

師傅嘗試著和我溝通,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離他近一些,可我從小和野貓長大,對人世間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只能像野貓一樣亂叫,這個時候,師傅對我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站起身向我走來,我害怕極了,雙眼惡狠狠的瞪著師傅,卻因為害怕不敢向前,只能像只野貓一樣弓起身子,手腳因為緊張用力過猛,可以看到手背上的手筋高高的鼓起來。

就這樣,我和師傅四目相對,互相僵持著,他在觀察我,我也在觀察他。

說來奇怪,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我竟然不害怕師傅了,甚至對師傅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可能是從小跟著野貓群在這深山老林中生活習慣了,對生人抱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我不在那樣害怕師傅了,還嘗試著爬向師傅的身邊。

師傅見我來到他的身邊,面露笑容,感到十分的開心,他彎下腰用雙手將我凌亂的長髮向兩邊,又用衣袖小心的將我臉上的灰塵擦了一遍又一遍。我竟然還笑了!

藉著篝火發出的光芒,師傅終於看清了我的面貌,只見面前的是一張滿是傷痕的笑臉,天真爛漫,沒有一絲雜念,雙眸就算在這昏暗的破廟之中也是炯炯有神,這雙眼眸之中彷彿裝滿了整個星辰一般閃亮!

師傅當時年方二十有七,江湖人稱“八面飛猿”一手飛刀絕技名震江湖,又深受唐門各位長老的信任,眼界自然不是尋常江湖人士可以比擬的!

可是當時師傅的眼神卻迷茫了,自十七歲始,便飽受熱毒之苦,十年過去了,“八面飛猿”的心性早已遠非常人可比,自出江湖以來,揚善除惡,一身暗器不知結果了多少惡賊狗官的性命,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心性如鐵,沒想到此刻心裡竟然有了一絲波動,師傅的雙眸留下了一行清淚,這個鐵漢子竟然露出瞭如此感性的一面!

後來師傅告訴我,他從小是個人人唾棄的乞丐,是唐門上代掌門出遊時發現帶回山上養大的!

師傅看到了我便想起了他幼時無依無靠的那段時光,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受,才如此失態!

“今日你我在此相遇,真乃天意!雲某生不知從何來,爾亦如此,今日我便效仿恩師收你為徒,日後你我二人便相依為命!”師傅面露笑容,說完這句話整個人感覺清爽了許多!

“八面飛猿”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士,自入世以來從未動過收徒的念頭,江湖中人一旦有了牽掛,便意味著自從之後多了一份羈絆,這本是“八面飛猿”不願承受的,可他此時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當年自己弱小羸弱的身軀前恩師高大的身影。

只見他褪下了自己的外衣,小心地將它披在了我的身上,我迷茫的看著師傅,對此感到很茫然,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像個人一樣穿上了衣衫,還記得那是一件兔皮縫製的短袍,真是溫暖極了!

師傅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靈芝,用飛刀將它削下來一小塊送到了我的嘴邊!

毛月亮朦朧的月光順著殘破的屋頂照在了師傅的身上,那一刻,不知怎的,我竟然不爭氣的留下了兩行清淚,我張開嘴小心的將靈芝吃了進去,從未吃過靈芝的我還沒感受到它的味道就一口嚥了下去,那感覺真是難受極了!

師傅見狀,輕輕的拍打著我的後背,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好多了!沒有那麼飢餓的感覺,身上也暖和了許多!

“你這小子真是好命,我師尊都沒嘗過的血靈芝,你一口吃下去這麼一大塊,要是被門裡的那些老棺材看到了,不得找我拼命啊!”八面飛猿彷彿調侃一般自言自語!

就在此時,屋頂的破洞上突然躥下來一個黑影!

“八面飛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壯的像小牛犢一般的老猞猁,可能是因為年歲大了,它的皮毛都泛著一種死灰色!

這種生活在關外的猛獸可與下山猛虎一較高下,生性殘忍,勇猛狡猾,是這老林子裡數一數二的野獸,猞猁自古都是勇士的象徵!“八面飛猿”明白,今天晚上註定是個不平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