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都是他帶來的酒味,嗆得人鼻頭髮酸。
許長安皺著眉,低頭打量他,見他臉紅得跟煮熟的蝦似的,嘴裡還在含糊不清地嘀咕著啥。
他揮著胳膊胡亂比劃,斷斷續續道:“許爺,俺在東街猜酒……三碗全中!
那貨郎……灌俺第四碗……頭痛得要炸了……”
話說得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可大致意思許長安聽明白了。
他眯著眼聞了聞小豆子身上的酒氣,那味兒刺鼻得很,不光是燒酒的辣,還有股子怪味夾在裡頭,像摻了啥下腳料。
這小子八成是喝了假酒。
街頭那些貨郎最會耍花招,用劣酒摻雜物糊弄人,小豆子這愣頭青怕是中了招。
許長安扶著他站穩,轉身走到櫃檯後頭,從抽屜裡摸出一塊拇指大的白糖。
那糖晶瑩剔透,是糖肆裡剛熬出來的好貨,甜香撲鼻。
他遞到小豆子跟前:“含著。”
小豆子醉眼朦朧,接過糖愣了愣,隨即塞進嘴裡,含得滿嘴都是甜味。
他站在那兒,身子還晃悠著,可那塊糖在嘴裡化開,甜意順著舌頭往下走,腦子裡的暈乎勁兒像是被衝散了些。
他含了片刻,臉上的紅潮退下去幾分,眼神也清明瞭幾許,不再像剛才那樣迷迷瞪瞪。
他咧開嘴,露出個傻乎乎的笑。
“許爺,你這法子真靈!
俺這頭不炸了,跟回魂了似的,真是妙手回春!”
許長安站在櫃前,瞧著他這副模樣,皺著的眉頭鬆開些。
醉意散了大半,小豆子癱坐在店內的長凳上,軟塌塌靠著牆。
“許爺,俺在東街那可是連勝三碗酒,那些貨郎都傻了眼,圍觀的人直喊俺是酒仙哩!”
許長安站在櫃前,淡然掃了他一眼,小豆子立馬覺出不對,話頭收斂了幾分。
他撓撓頭,憨憨一笑,又道:“不過喝酒一點也不好玩,還是跟著您靠譜!”
許長安聽罷,轉身衝後院喊了一聲:“石頭,過來!”
沒多會兒,石頭扛著一袋高粱從後院走進來,滿身灰塵,額上還掛著幾滴汗。
他一進前廳,瞧見小豆子那醉醺醺的模樣,忍不住皺眉嘀咕道:“就你這酒量還逞能,真給東家丟人。”
許長安揮揮手打斷他:“別說了,帶他去後院歇著,再弄碗熱水給他醒醒酒。”
石頭雖然不太願意伺候醉漢,可東家發話,他還是聽命行事。
小豆子腳下沒個準頭,身子歪歪斜斜靠在石頭肩上,被石頭拖著往後院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前廳,腳步聲漸遠,水晶糖肆裡又恢復了安靜,只剩油燈跳動的火苗映在牆上,屋子裡飄著淡淡的糖香。
許長安站在櫃前,望著店門的方向,腦子裡卻轉開了。
他方才給小豆子白糖解酒,用的不過是現代知識裡最簡單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