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走到床頭,放下木匣,開啟來,裡頭躺著一包銀針,針尖在燈火下泛著冷光,像秋霜凝在草葉上。
他解開布條,裡頭整整齊齊碼著十幾根銀針,細得像牛毛,長短不一。
族人圍在床邊,被這陣仗弄得有些疑惑。
他慢悠悠湊近宮龍建,手指搭在他的腕上,細細地摸著脈象。
宮龍建的脈跳得急而亂,像春水拍在石頭上,斷斷續續地散著熱。
隨後捏起一根長針,湊到宮龍建胸口,慢悠悠紮下去。
針尖沒入面板,細得幾乎瞧不見痕跡,只留下一小塊紅點。
他手法嫻熟,針尖在胸口幾處穴位上輕輕一轉,扎得穩而準。
宮龍建胸口微微一震,被什麼刺了一下,可氣息沒變,依舊急促。
他又取出第二根針,移到背部,翻過宮龍建的身子,針尖落在脊柱旁,輕輕一紮,針身沒入一半,留下一截銀光在面板上閃著。
旁人瞧著這針法,皺了皺眉,從未見過。
針灸不過片刻,宮龍建劇烈的咳嗽漸漸緩了下來,胸膛起伏不再那般急促。
屋內眾人屏住呼吸,盯著那張原本蒼白如紙的臉,慢慢泛起一絲紅潤。
不多時,他眼皮微動,緩緩睜開,氣息雖弱,卻已平穩許多。
張德全站在一旁,嘴唇微張,似要說話,卻終究沉默。
許長安收回銀針,手指一捻,將針收入布包。
他抬手擦去額頭薄汗,神情淡然:“宮老爺子已脫離危險,性命無憂。”
這話落地,屋內頓時喧鬧起來。
宮府上下的人面面相覷,滿臉不可置信。
宮婉清站在榻前,眼淚淌下,身子微顫,顯然激動難抑。
族人們紛紛上前,七嘴八舌地向許長安道謝,言語間滿是感激。
他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走到小几前,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方慢條斯理解釋:“宮老爺子並非寒毒入體,而是瘀毒積聚,堵住血脈,氣機不暢,才咳嗽不止,命懸一線。
張大夫的猛藥雖意在驅寒,卻加重病情。
我用針灸疏通血脈,排出毒素,方救他一命。”
這話簡潔明瞭,直指病因。
眾人雖不懂醫術,也覺頭頭是道,頻頻點頭。
張德全顯然聽出話中指摘。
他張嘴欲辯,見宮龍建果真緩過來,又見眾人信服許長安,便嚥下所有言語。
宮婉清擦去淚水,走上前,深深一拜:“許先生大恩,婉清銘記。”
許長安側身避開:“救人而已,不必掛懷。”
宮龍建靠在榻上,氣息平穩,臉上有了些生氣。
族人們圍在榻邊,低聲議論這場奇蹟般的救治,有人問:“許先生,這針灸真能如此神奇?”
他輕笑一聲“談不上神奇,只是用對了法子。
醫道貴在對症,若方向錯了,再好藥也無用。”
這話如重錘敲在張德全心頭,他低頭不語,手指攥得更緊。
宮婉清卻聽得入神,走上前問:“先生可有法子讓我父親徹底痊癒?”
許長安放下茶盞,略沉吟:“瘀毒雖排出大半,但老爺子年歲已高,元氣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