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甯殿死了一個婉蘿,逐了一個阿春,登時就冷清了不少。
奈蒔嬤嬤跟阿蘅整日介忙裡忙出,卻也不提再要一些人來之類的話。
現如今當真是風聲鶴唳,哪裡還敢去說
風長棲信不過宮裡的人,只拖著玉無望在他的手下里頭挑揀幾個心思如塵的進宮伺候花瓏。
“你日日惦記著我手底下的那些人。”玉無望輕輕地點了點風長棲的小鼻子,“這樣的性子,是改不了了是也不是”
風長棲訕訕一笑,扯了扯嘴角,頗有幾分尷尬。
“這也怨不得我,現如今宮裡的人我如何敢信阿孃身子一日比一日重了,若是沒有幾個放心的人,哪裡敢”
玉無望應了一聲,“過幾日。”
風長棲一聽,心裡一喜。
只要反玉無望這麼說,就代表這事兒算是成了。
他向來是個冷淡性子,說話從不說全。若是相處的久了,便會十分歡喜,畢竟這人不論做什麼總能叫人安心。
“公子,主子,有線索了。”來人正是叱離,一臉認真,“有個夫子,他說朱老太死的那日,他瞧見人了。”
一聽這話,一行人匆匆趕到了藝容坊。
朱老太的朱同閣後頭就有一個私塾,平日裡頭只教習人的樣子,風長棲跟玉無望一起,直接走了進去。
裡頭倒是收拾的乾淨整潔,裡頭擺著數本詩經子集,堆在一邊,書頁皺巴巴的,有些已經開始發黃。
見著有人來了,裡頭的一個女子,趕忙探出頭來。
“是驚雲司的人吧”她朝著玉無望跟風長棲福了福身子,“真真好人物。”
那女子看起來已經有了些許年級,穿著一身粗布衫子,一臉麻子,笑容倒是十分淳樸,平添了幾分美感,“一早就聽聞驚雲司的女官和國師是個芝蘭玉樹般的好人物,百聞不如一見吶。”
風長棲擺了擺手,“大娘,夫子可在”
“在,在的。”她一邊笑著,一邊朝著裡頭叫道:“文孜,驚雲司的人來了。”
沒過一會兒,就見著一個細長身材,瘦瘦高高的男子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本詩集,毛髮很是稀疏,一身破爛衫子。若說他是文丐倒是十分恰當,偏得是個夫子,教書育人,也不知怎的,竟然淪落至此,鬧到了這種境地。
穿的若是齊整些,也不知多好。
只是見這人也是不拘小節慣了的,坐在一邊,朝著風長棲跟玉無望笑了笑。
“孔子有云……”
“且慢。”玉無望不給他引經據典的機會,直截了當,“驚雲司的案子不等人,你知道什麼,便說什麼。”
明眼人一看就知,這文孜是個腐氣熏天、酸氣入骨的人,讀了這麼些年的聖賢書,智慧怕是沒有長一星半點,卻是無可救藥的破爛文人習氣,叫人實在是看不慣。
“可有口水喝麼”叱離方才走得急,外頭又是火辣辣的太陽,這會子口乾舌燥,只想著喝口涼茶。
那女子訕訕一笑,在後頭備了半晌,也才只得一壺涼水,半點茶沫都未曾見著。
文孜家中早已庖廚火絕,甑釜塵生,尋常時候都時直接吃生水的,沒有許多講究。
玉無望見著,心裡也有幾分瞭然,只說道:“夫子,朱老太遇害一日,你在何處見過什麼人還請實話實說,莫要渲染,說的簡單些便好。”
“是個武將。”他細細想了想,接著說道:“那日日中時分,我本想著去朱老太家裡借火摺子的,那日我這婆娘從孃家帶回來一塊肉糜,我饞得很,便想著生火做上一頓鮮肉天天肚子,可是誰曾想著,撿著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進去了,等了半晌也不見出來。那時候我又急得很,這才走了的。次日一早,就聽聞朱老太死了,後來聽我的幾個弟子說了,那日他們家阿孃去染料鋪子,也未曾找到朱老太,門一直都是關著的,你們驚雲司剛巧在查這樁案子,我就想著,若是能幫襯一二也是好的,正所謂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玉無望跟風長棲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你如何知曉那是武將”
“我家也是以做官起家,只是到了我這一輩不用功上進,自暴自棄,才淪落至此。我家全盛之時,也見過許多大官,認識武將這又算得上什麼算不得什麼稀罕事。”
“生的什麼模樣”玉無望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問的愈發仔細,“面部可有什麼獨特之處麼”
“四方臉子,至於其他的,便沒什麼了,對了,他跛足,右腿。”
風長棲聽了,愈發覺著難辦。
她從未見過什麼跛足之人,又是武將跛足的武將又有什麼前程只怕也只是一介莽夫。
“此言當真麼”玉無望卻是十分激動,後續的話都開始帶著幾分顫音。
風長棲看的分明,一臉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