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下。
夜風輕輕吹拂,揚起白鷺洲一頭柔軟青絲。
她明亮的眼眸像是剪下的秋水,輕輕地眨,偷看秦歌安靜的側臉。
秦歌卻沒有看她,而是眺望遠方夜色中的花間樓。
此刻那裡刀光劍影,他的心也在那裡。
隔得老遠,似乎也能聞到那裡隨風飄來的血腥味。
突然,白鷺洲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柄劍。
那柄劍很軟,就如一條蛇纏繞她的柳腰,若是事先不知,根本不會以為那是一把劍,只會以為那是一條亮色的絲帶。
秦歌的反應很快,幾乎是在白鷺洲拔劍的同時,他就有所反應。
但秦歌在偏頭看向她的一瞬間,她便將手中的軟劍從大雁樓上丟下。
她等的就是秦歌偏頭看她。
她把握時機,迅速踮起腳尖,嬌軀前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秦歌的嘴唇上輕輕一碰,然後又用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唇,對秦歌露出調皮的笑容,便從大雁樓上躍下。
她的身體彷彿沒有重量,輕飄飄的,衣裙髮絲在夜色中飄舞,下落的速度很慢。
那柄事先被她丟下去的軟劍突然飛到她的下。
她腳尖輕輕在鋒利的劍刃上一觸,便讓劍身翻轉,腳尖輕點於劍面,御劍乘風而去,只是數息間便消失在夜色中,彷彿從未來過。
原處。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幽香。
秦歌愣了少許,伸手用食指擦擦嘴巴,隨後發現食指被染上一點顏色,還有淡淡的香味兒,那是她的口紅。
他用力朝地上吐口唾沫,罵道:“靠!碧池!”
……
……
寬闊的街道寂靜無聲,不見人影,漆黑一片。
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今晚路邊的靈石燈並沒有亮。
因為清江城所有街道的靈石燈都是由城主府的陣法控制,可能今晚城主府是為節省開支,所以才沒有亮燈。
只是偶爾經過一些富貴人家的宅子,可以看見大門兩邊那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燈籠。
偶爾還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似乎是被蚊子叮醒。
邋遢的流浪漢懷中抱著破爛的包裹,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蜷縮在別人的屋簷下熟睡,破瓷碗靜靜的擺放在身旁,有個很大的缺口,但洗的很乾淨。
即便是睡著,他也在笑,似乎夢到自己遇到一個好心的有錢人,或是夢到自己在青樓裡風光的模樣,老鴇龜公帶著一群花魁小娘子排著隊走來,讓他隨意挑選。
但他應該擔心自己明天會不會被兇惡的城巡弟子給發現,然後被趕出城。
秦歌在走過他身邊時,不由停下腳步,不知從哪拿出一粒碎銀子,走過去輕輕地放進流浪漢旁邊的破瓷碗裡,再順便拿起破瓷碗,用力一捏,將其捏碎,兩指夾著一塊尖銳的碎片,在那流浪漢剛剛睜開犀利的眼睛,還沒有亮出衣袖中淬滿劇毒的匕首時,便將碎片深深扎進他的太陽穴裡。
那流浪漢瞳孔漸漸渙散,難以置信的看著秦歌。
秦歌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去。
都是同行,用不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