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漂浮著數不勝數的戰船殘骸,其中也不乏體型龐大的妖族屍身,也不乏人族戰士的屍體殘肢。
海水並不清澈,已被無數屍體溢位的鮮血染紅。
海面波瀾動盪,殘骸和屍身也隨著一起一伏。
這畫面很壯觀,但更多的是悲涼。
與海底妖族大軍連戰半月,堅守在各道防線的京東子弟早已精疲力竭。
數百艘戰船,如今完好的不剩十艘。
但即便是精疲力竭,英勇的京東子弟仍在藥天命的帶領下,用自己的血肉身軀,擋住妖族大軍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縱死,也不讓妖族登陸,因為陸地上是無數京東百姓。
藥天命捂著胸口,無力的坐在一塊戰船殘骸上,披頭散髮,臉色蒼白,嘴唇同樣是破裂發白,他身上破爛的戰甲,已被鮮血染紅。
傷口沾染到海水,很疼。
但就如他以前經常教育兒子時說的那樣,純爺們兒,不能怕疼!
而且疼多了,也就麻木了。
楚陌寒看上去比藥天命更狼狽,連劍都已斷掉。
兄弟倆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果現在有酒,那該多好。
一片安靜中,楚陌寒說道:“看來,援軍不會來。”
藥天命:“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楚陌寒眼神陰冷:“如果這次能活著,我會去殺他。”
藥天命:“別,千萬別給老子去做傻事,老楚啊,你要清楚,有些事情,就算是皇帝,那也無法做決定,畢竟,這皇朝的江山是百姓的,不是他步家的。”
“我藥天命,守京東,心無愧!”他伸手按住楚陌寒的肩膀,“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我京東子弟,這就夠了!”
楚陌寒眼睛溼潤,面向一邊,“我會陪你,戰至最後一刻,流盡最後一滴血。”
藥天命:“有你這個兄弟,此生無憾。想當初,咱哥倆闖蕩江湖,跟別人打架,什麼時候慫過?”
楚陌寒微笑道:“每次都是你衝在前面,被打半死後讓我來救。”
“救個屁,你哪次救過我?哪次不是我們倆被人毒打,然後被追殺幾個月?”藥天命哈哈一笑,看看腿上的那道疤痕,“不過那次的事我很好奇,我拼著重傷的代價,腿都被刺穿,好不容易將那什麼毒王刀客拖住,那時候你應該能很輕易的弄死他才對,可為什麼最後你受的傷比我還要重?”
楚陌寒問道:“你想知道為什麼?”
“說說。”
楚陌寒:“因為每次打架,都是你衝在前邊當肉盾抗傷害,每次打完架,你都是重傷,要躺好久,所以那次……我想體會一下,你到底為我承受過怎樣的疼痛。”
藥天命安靜下去,少許後,說道:“那時候,我們不過也才斑哥兒那麼大的年紀吧。”
“應該比斑哥兒要小個一兩歲。”
藥天命感慨道:“本來是想著,我們這代人,吃些苦頭也就罷了,斑哥兒這代人只管享福,活在一個和平幸福的年代,沒有戰爭,沒有鮮血,但現在看來……這個世界還是很亂,一點也不太平。”
楚陌寒輕輕道:“但願這個亂世,能在他們這代人手裡結束。”
“會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