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月明星稀。

玄玉宮。

在那座雄偉宮殿深處，有方散發著氤氳熱霧的水池。

池邊有彩光映照，升騰熱霧被鍍上色彩，宛如仙境彩霧，似夢似幻，令人想要沉迷其中。

在池邊不遠的玉石臺上，靜靜擺放著兩堆輕柔似煙的女子衣物。

池中。

蘇月搖和任玉虹不著寸縷，相對而立，距離很近，若算上各自身前凸出，距離在一尺左右。

清澈池水剛好沒至胸前。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寸之下，隱有四點粉光閃現。

齊腰長髮大半浸泡在水中，隨波晃動，恰似浪中輕柔水草。

時而玉臂輕抬，晶瑩水珠順著潔白肌膚滾動滑落。

時而水波盪漾，水面之下景色若隱若現。

蘇月搖低著頭，盯著水中那叢隨波而動的芳草，然後眼珠輕轉，又看看旁邊那叢，說道：“虹姐姐，他說他也很想見你。”

任玉虹輕嘆一聲，“但他知道，見我不能改變任何事。”

蘇月搖抿抿嘴，問道：“當初，你為何會那樣做？”

任玉虹抬頭看向夜空，緩緩道：“因為只有糟老頭離開這個世界，他才是鬼劍愁。”

蘇月搖有些聽不太懂，“什麼意思？”

任玉虹說道：“鬼劍愁並不只是一個稱號，而是一種氣運。”

蘇月搖驀然想起在魔尊城時陌問對秦歌說的那些話，他說秦歌是氣運之子。

“所以，是為了讓他擁有氣運，能成為真正的鬼劍愁，你師父才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將氣運讓給他這位傳人？”

任玉虹說道：“離開這個世界，並不代表死亡。”

“意思就是……你並沒有殺你師父？”

任玉虹：“你是不是很想問我當時為何沒跟他解釋清楚？”

蘇月搖輕輕頷首，“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跟他解釋清楚，那你們師姐弟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痛苦，他也不會恨你入骨。其實我能感受到，每次在說起你的時候……他眼中滿是深情。”

任玉虹臉露惆悵，“我也不太清楚師父為何要瞞著他，但是我想，如果讓他知道真相，讓他知道師父一直都還在，那麼氣運便不會集中到他身上，他也就不是鬼劍傳人。”

“他帶著對我的恨，從下山，直到現在，所做的一切，只為尋找答案。”任玉虹注視著蘇月搖，“糟老頭以前總說，人生是一個不停追尋答案的過程。有意義的是過程，而非答案本身。”

蘇月搖似懂非懂。

任玉虹轉身過，嬌軀帶動水浪，緩緩向池邊走去，“正因為有這一個個追尋答案的過程，才能組成一個充實而有意義的人生，這便是命運。”

蘇月搖徐徐跟在她身後，“他從下山直到現在，命運都在被你安排？”

任玉虹渾身靈力升騰，蒸發掉身上的水珠，“他的命運，由他自己選擇，並非由我安排，就比如我這次不想他去隕落之地，害怕他中陌問圈套，但他還是去了，最終也還是平安回來了。”

她彎身拿起玉石臺上的小裙子，“在隕落之地，他不僅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反而還遇到新的問題，因此，他也有了新的選擇。”

蘇月搖有些鬱悶，伸手整理著頭髮，“你們鬼劍派的，說話都這麼深奧？”

任玉虹：“他現在正需要一個理由。”

蘇月搖忽然明白什麼，“你是指……知舞？”

任玉虹點點頭，“知舞就是他做出這個選擇的理由。”

“我明白了，可是這會讓他很痛苦。”

任玉虹：“糟老頭總說，苦過之後才會更甜。”

“虹姐姐，我很好奇，今天你會這麼認真的跟我說這麼多，而不是跟我聊化妝品。”

任玉虹：“因為我的時間已經不多，需要找個人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