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天塌了,他們全部自雲端跌落,神情中滿是無助,絕望,甚至有些人直接癱倒在甲板上,更有甚者都跪匐著嚎啕大哭起來,格外瘮人。
那位水匪少年的臉色也是一白,身子有絲踉蹌,不過瞬間取而代之的則是暴怒,無邊的暴怒擠與胸腔之中,他知道,自己被騙了,被人當二傻子使了。
良久之後終於收住情緒,此刻他的目光中滿是暴虐的殺意,像是一頭嗜血猛獸,口中冰冷道:“今日之事,絕不算完。”
“所有人將大船燒了,撤…”
留在此處的數千水匪縱使在絕望也紛紛站起身子來,再不走,那大雍的軍隊就該來了。
“平兒哥,那裡面到底是什麼?”古秋不由好奇的問道。
宋長平笑了笑,刻意將聲音壓低故作神秘道:“稅銀,大雍西部四道十六郡的秋賦稅銀…”
古秋聽後不由瞪大了眼睛,倒吸口涼氣,他自然猜的出來這一支船隊中所運的是極為重要的東西,但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是稅銀,而且還是整個西部四道的稅銀。
“這長豐江上盤踞的這群水匪若要是按江湖勢力進行排名的話,充其量不過三流,居然敢劫朝廷稅銀?說實話,平兒哥,我對那傢伙好像更感興趣了…”
宋長平對古秋的這幅模樣很滿意,臉色笑意更濃:“放心吧,總會見到的,而且也用不了多久…”
古秋點了點頭,隨後思索著:“不對啊,這群水匪似乎早就知道里面所運的是稅銀,而稅銀押運可是絕密之事,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莫非…”
突然嗅到了這其中有一股驚天陰謀的氣息。
“還記著昨天那崔浪來搜查我們澤王府的理由嗎?”宋長平突然想到了什麼,衝著古秋問道。
古秋一愣,心中突然明白了什麼,但同時又湧來了更多的疑惑。
“秋子,現在這件事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有趣的多。”宋長平目光望著江中,同樣若有所思。
只見此刻的江面上,點點火光燒灼,那幾艘戰船竟開始燃燒起來,雖說外面箍著一層鐵,但裡面可幾乎都是木質的,本就易燃,火勢越來越大,幾乎不可控制。
古秋的目光也凝著那火光處,咧出抹笑意:“確實,越來越有意思了…”
所有的水匪下船從新回到自己的小船中,然後趁著夜色向著四周撤離而去,沒入這茂密的蘆葦蕩,整個場面倒也極快。
“砰!砰!砰!”
幾艘戰船上的火勢蔓延至內倉,內倉有**室,觸發**,頃刻之間,整個江面中爆發出無數震天響聲,這天似乎都要被徹底撕碎一般。
幾艘戰船幾乎同時爆炸,連及周圍所有的大船,盡數藏於火海之中,隨後慢慢的徹底淹沒在了這靜悄悄的長豐江下。
此時此刻,整個長豐江江面之中,再一次恢復了起初的平靜,秋風中帶著絲涼意,讓人忍不住的打個寒顫。
“秋子,我們走吧,剩下的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宋長平輕聲道。
古秋點了點頭,隨後轉身二人離去,隱與這夜色之中。
小半個時辰後,一聲聲雄壯的軍號聲再一次響徹周圍,劃破了原本的寂靜,長豐江西面有十幾艘雄偉的戰船一同開來,戰船船樓之上篝火明亮,每一艘戰船之中皆有長旗隨風飄舞,長豐江水司幾個字印在旗上,每一艘中最少都有數百命水師官兵此刻身披甲冑腰間佩刀手握長戈矗立著,威勢不凡。
隨後向前駛來,將那一支運送秋賦稅銀的船隊團團為主,不過此刻的船隊在剛才的烈性**的爆炸下,所有的一切皆已成了灰燼,僅有微弱的火光閃爍著,與之相伴的還有那黑煙沖天而起,裹夾著硫磺硝石的氣味,極為嗆鼻。
長豐水司都統名為何長鈞,負責整個長豐江的軍事防務,位高權重,妥妥的三品武職,但是此刻他立在戰船船頭出,見到眼前這種場面,還有那些江面上的殘留的浮屍,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
要不是一旁的副將扶著,怕就要癱倒再地。
他自然知道這支船隊中運送的是什麼,居然,居然會在這長豐江上被水匪截獲,怎麼可能?
但殘酷的現實就擺在了他面前,心似乎不由要徹底絕望了。
一陣劇烈的馬蹄聲響徹,此刻魏陽郡郡兵也在此刻抵臨,為首之人便是崔雲彰,此刻的他勒住韁繩,身後近千騎兵也停在身後。
望著此刻長豐江上所發生的一切,他表現的要比那位都統何長均平靜的多,事情已經發生,不能在改變,他心裡同樣疑惑甚多,想著想著,其臉色越來越僵,越來越冷,眼神也越來越瘮人。
他知道,這一回,他的升遷之路,徹底斷了…
“滴答~”
“滴答~”
下雨了。
不同於夏日的雷動雲霄,電破天穹,這秋天的雨來的要更寂寞無聲些,雨中夾雜著寒風,當然也會更冷一些,滴在此刻在場的所有人的心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