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嫌我髒還是嫌我臭呢?”梁詩綺嘟起小嘴嗔怪道,還歪起頭一臉頑皮看著他,神情古怪而神秘。
許文龍一聽,不由渾身一震,忍不住側轉身子呆呆看著梁詩綺。多麼熟悉的話語、多麼熟悉的神態!就連那撲閃撲閃如盈盈秋水般的眼睛,也和當初那個女丐一模一樣!只是……只是……這怎麼可能呢?
梁詩綺眨了眨眼,湊近許文龍笑嘻嘻說道:“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很漂亮?要不要多看幾眼,看仔細一些?”
許文龍臉一熱,慌忙撇開目光,抬頭仰望著夜空,搖頭晃腦煞有介事地說道:“新月如鉤,群星璀璨,倒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濱洋的秋夜天天也這樣哦,晴朗乾燥,碧空如洗,難道你不知道嗎?”梁詩綺抿著嘴笑了笑,接著探身拿過那袋茶蛋,取出一個小心翼翼剝去蛋殼,用三個指頭捏著送到許文龍面前,撲閃著雙眼輕柔而又帶些命令的口吻說道,“吃吧,我知道你剛才沒吃飽。”
許文龍哪曾受過這等待遇,更何況是一個嬌柔貌美、風姿卓約的年輕異性?他強忍著狂跳不安的心,擺著手吭吃吭吃推辭道“不不不,我不餓,還是……還是你自己吃吧。”
梁詩綺撥開許文龍的手,捏著茶蛋不依不饒說道:“又嫌我的手髒嗎?把嘴張開,快!”
看著那潔白嬌嫩如蔥筍似的玉手,許文龍忍不住心旌動搖、遍身燥熱,一顆心更是敲鑼打鼓般“咚咚咚”跳個不停。他幾經婉拒不成,只好戰兢兢張開嘴巴,一口把那色澤淡黃的茶蛋咬進嘴裡,嚼也沒嚼便囫圇嚥了下去。
梁詩綺欲待再剝,許文龍急忙揮手製止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只想問你……”
“問吧,問吧,隨便問,你想問些什麼呢?”梁詩綺沒再堅持,睜著一雙透亮的眼睛頑皮看著許文龍。那神態、那樣子,彷彿他的發問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我只想問你……”許文龍定了定神,撓著頭吞吞吐吐說道,“只想問你……是不是那個……那個……”
“哪個?你想問我是不是哪個”梁詩綺嘻嘻一笑,滿臉戲謔地反問道。
“你……你以前來過這裡嗎?”許文龍沉吟半晌,到底不便直言相問,只好旁敲側擊道。
“來過呀!”梁詩綺毫不猶豫回答道,“而且算起來應該是去年的事了!”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呢?散步?還是賞花?”許文龍心裡一顫,探前身子繼續試探著。
“既不是散步,也不是賞花,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梁詩綺故意賣個關子,含著笑久久沒有回答。好半晌才望著滿天繁星幽幽說道,“而是因為身無分文,無處安身,才不得不流落於此。而且……而且在這裡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最溫馨、最感人的夜晚!”
“是嗎?真的嗎?”許文龍心裡一激動,嘴裡脫口說道:“那你一定是那個……那個……”
“不錯,我就是那個人見人厭、鬼見鬼逃、渾身髒兮兮的叫花子姐姐!”梁詩綺扮個鬼臉,直言不諱回答道,“不過這世上好心人還是有的!包括那個手頭拮据、自身不保卻傻乎乎出一百元錢買十八個茶蛋的呆頭鵝!”
“你你你……你就是她?她她她……她就是你?”雖說隨著雙方交談的深入,許文龍已漸漸確定,梁詩綺就是去年遇到的那個神秘女丐,但現在乍一聽到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他卻還是由驚轉駭、由駭轉傻,直楞楞瞪著梁詩綺說不出話來。
“就是喔!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信不信?”梁詩綺甩了甩輕柔飄逸的秀髮,眨巴著雙眼俏皮之極地說道。
“不相信,不可能,簡直荒謬怪誕之極!”許文龍老實不客氣說道,“你怎麼會是她呢?她怎麼會是你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爸爸那麼……那麼富有,又那麼疼你,怎麼捨得讓你……讓你流落街頭,以乞討為活?”
“說來話長,主要是因為我一時任性好玩!”梁詩綺用慶幸多於懊悔的口吻說道,“你想聽一聽嗎?有耐心聽一聽嗎?”
“當然!”許文龍忙不迭點頭回答道。他還真想聽聽一個富甲一方的大亨女兒是怎樣淪落至沿街乞討的離奇原因呢。
“那好,我現在就說給你聽吧,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不過你可不能笑話我哦。”梁詩綺像小孩般事先警告他道。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許文龍慌忙應承保證道。
於是梁詩綺坐直身子,娓娓訴說起自己那段離奇曲折而又令人哭笑不得的經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