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數日,鹿角試也進行了大半。
獨孤存披頭散髮,半邊扇子全是血,不過是對面的。
王小力拄著鐵槍站著,對手的骨頭不知斷了幾根。
手拿七星連環八寶刀的石樂志面前場地全部碎裂,縱橫刀氣許久未曾消散,握刀的手顫抖著,鮮血順著刀柄直至刀尖,滴落在地上,而他的對手早已被抬下去搶救,最後一刀連先生都沒有全部收住,導致對面重傷瀕危!
韓小果毫髮無損,腳下是一隻雪白的玲瓏小獸,粉嫩的舌頭吞吐,只是場下眾人全都悚然而視,不亞於當初的黃陀獸。
而莊遊,雖然沒有受多重的傷,但對面少年真氣雄厚,與他對拼竟一時不落下風,拼到精疲力竭真氣耗盡莊遊才堪堪打敗徐一孜,少年雖然不服氣,但也無可奈何,走之前,還回頭來一句“離梅姑娘遠點!”原來是個護花的毛頭小子,莊遊摸摸鼻子,深感冤枉,而臺下的梅魚苼也很不開心,叉著腰大罵徐一孜,“本姑娘的事要你多管!”徐一孜唯唯諾諾不出一言。
在李竹苓之前的草藥學先生邱先生外出遠遊歸來,在他的治療下,少年們的傷勢短短數日即快要痊癒,莊遊還請邱先生看一下拓跋昊。
邱先生為拓跋昊切脈,邱先生身子枯瘦,穿著也不像莊遊見過的人,口音也很重,,莊遊費了很大勁才勉強聽懂。
“沒事,沒事。”看著邱先生手掌裡鑽出一個碧綠的蟲子,一下子鑽到拓跋昊體內,莊遊差點就忍不住了,但還是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
在書齋裡,他記得讀到過一篇西燕的文獻,裡面曾說西燕十萬大山裡有種蠱師,飼養蠱蟲,陰邪詭異,後佛宗東渡,苗蠱教漸漸銷聲匿跡,近年來罕有聽聞蠱師者訊息。
拓跋昊的手腕處鑽出一個深紅色的胖蟲子,正是先前的綠蟲,邱先生嘰裡咕嚕講了一大堆,莊遊還沒聽懂,他就走了,好在李師姐進來。
“邱先生把拓跋腦裡的淤血清空,拓跋應該快醒過來了。”
莊遊一聽就激動了,拓跋昊躺了不少天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可算放鬆下來。
“師姐,邱先生是不是?”
看著莊遊欲言又止,李竹苓莞爾一笑:“邱先生是從西燕來的,不過他醫術很好,這些年為學院付出很多,是個很好的先生呢!”
莊遊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一拍腦袋,連忙拿出自己醃製的蜜餞乾果招待師姐。
李竹苓吃著梅乾,眼睛都眯起來了,走的時候還帶走一大包,嘴裡說著“咯嘰也要吃,我就吃一點。”在莊遊的視線裡漸行漸遠。
翻開黃庭經,莊遊默讀,屋內暖爐嗶啵嗶啵的響著,散發著木頭的煙火氣息。雖然已經不大感受到寒暑,冬日裡莊遊還是習慣性地燃起暖爐,溫暖總是一種舒服的氣息。
等神思清明,莊遊走到屋外,拔出歸墟,早已千錘百煉融會貫通的長留劍法使出,不是以往二十四勢逐一而出,這次莊遊東一招御車勢,右一招鑽擊勢,東一榔頭西一棒,好似醉鬼胡亂使出,然而其中韻律卻是渾然天成。
陸先生一直說劍客會多少高明劍法沒有什麼用,殺人,一招就夠了,花裡胡哨的劍客都是糊弄人的把戲。書齋裡有些比長留劍法還有好些的劍譜,莊遊也只是翻翻,沒有學習。他雖然文試拿了個榜首,但也多是死記硬背佔了便宜,一本劍譜不可能看幾遍就能學會,再說了,二十四勢長留劍法不夠嗎?
至少到目前為止,夠了。
二境初成的他幾天前就大成了,除了激烈的戰鬥,更多的是徐有離的那三刀。見識了世間最為高遠的風景,總會感悟出什麼,這一感悟,就是個二境大成,距離三境也只有一層薄膜。
漫天雪舞,劍勢停歇,身上微熱,莊遊收劍入鞘,眼角餘光卻看到一個熟悉又讓人頭疼的身影。還未等他出口,一張板著卻不掩媚麗的面容闖了進來。
“你的劍法這樣了?”梅魚笙盯著莊遊,一字一句。
莊遊點點頭,卻沒大懂對面意思,腳步後撤準備溜號,這姑娘每次見面都跟吃了火藥一樣,趁現在炮火未起趕緊走人。
“鏘”的一聲,一把長劍橫立身前,莊遊正欲無奈地開口,梅魚笙卻道:“教教我。”
同樣是長留劍法,憑什麼你比我強。
莊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心高氣傲的梅大小姐竟然讓他教她劍法?
腦子裡雖然滿是疑惑,但莊遊沒有拒絕,道:“你來一遍,我看看。”
沒有多餘廢話,梅魚笙長劍揮舞,遍身繡出蛟螭文,赤手交持太阿舞。臨潁美人在白帝, 妙舞此曲神揚揚。
風雪中佳人舞劍,令路過學子痴立道中駐足良久,本就周正的長留劍法從一介白衣中年劍客化作身姿婀娜的俏麗美人,透露著驚人的美。
等一切結束,梅魚笙頗為得意的神色對上了面無表情的莊遊。
“長留劍法雖中正,卻不死板,行雲流水應順勢而出,你的劍法太死,標準夠了,卻不夠寫意,還有,劍法是用來對敵的,不是用來勾引人的,好些招式被你刻意收了力,好看是嗎?有用嗎?”
這個呆子!梅魚笙咬著嘴唇面色通紅,好半天沒說出話,心裡那個氣啊,憋出一句:“你來!”
莊遊抽出歸墟,未出一言,劍指對面,腳尖數點即至梅魚笙面前,攢了一肚子火氣的梅魚笙舉劍格擋,舉鼎勢。
然後,漂亮的長劍被挑飛,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