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歡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朕知道。但是這關你什麼事?”
“臣妾也知道。”冷可思緩緩垂著頭,一下子跪倒在慕辰歡面前,“臣妾只想請皇上您還那個人……一個清白!”
此時的冷可思,彷彿喪失了全部尊嚴,像一個傀儡一般臣服在後宮的不平等之下,而她為的,僅僅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人……不,準確來說,是一個已經離她而去的人。而這個人,也是她一生中對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而慕辰歡,則是皺著眉打量了冷可思幾眼,那目光極為不耐煩:“你想說什麼?有話就說,彆扭扭捏捏的。”
冷可思驀地一下抬起頭,她在這個男人的目光中看到了陰冷,桀驁,薄情……她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這個男人的寵愛,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場夢。
然而,那個人……卻是真真切切地疼愛著她,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皇帝,是天子,他是她的枕邊人,亦是這後宮佳麗三千每個人的枕邊人。而那個人,也不是專屬於她一個人的。
眼前彷彿浮現出那個人天真無邪的面孔,彷彿聽見那個人一遍遍地喚著她“可思姐”,無數面孔和聲音交疊在一起,在她腦海裡撞擊,留下永恆的、無法磨滅的印象,又訴說著身不由己的那些不公平。
她就這麼呆呆地跪在慕辰歡面前,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甚至已經忘記了塵世間的一切,甚至已然看破紅塵。
然而,看破一切的她,卻在那個人與她的情上沉淪。
她緊緊地抓著那條項鍊,久久凝視著項鍊上的那塊白玉,眼神中除了惆悵,便只剩下了無力。我曾經多麼珍視你,但是你還是離我而去了。
“皇上,是臣妾失態了。”冷可思起身,緩緩倒退幾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回了雪香閣,害怕奔湧而出的淚水令慕辰歡生疑。
而林琦薇,也是拉上了窗簾,鬆了一口氣:“還好。我啊,就怕這丫頭不知分寸,惹惱了皇上。你們說這冷可思是不是永遠走不出來了,我們要不要什麼時候拉她一把,告訴她什麼是現實?”
“我想她應該知道的。”嚴詩詠若有所思地託托腮,眼神有些飄忽,“唉,這殘酷的世界啊……”
只是,待冷可思迴雪香閣後,慕辰歡依然在夜中站了很久。
也就是那一夜後,慕辰歡對冷可思的態度徹底冷了下來,似乎已經忘了還有雪香閣這個地方。自然,也忘了雪香閣那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蓉常在。
墨染整天都憂心忡忡的:“唉,主子,您是不知道啊,奴婢剛剛去內務府的時候啊,張總管還取笑奴婢,說什麼雪化了,雪香閣的恩寵也化了。真是氣煞奴婢了!”
“無妨,張總管要說就說吧。話說,這春日確實是來了,春光明媚的,我也甚是喜歡。至於恩寵的事情,若是強求,反而會適得其反。”冷可思則是十分鎮靜。
墨染撇撇嘴:“主子果然寬宏大量,不像某些人。只是,雪香閣一夜之間便淪落到如此田地,奴婢還真是意難平。”
“墨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入宮嗎?”冷可思突然問道。
“為了冷家的地位,亦或是為了自己的榮寵?”墨染猜測著。
“呵。”冷可思輕笑一聲,“那一切,不過只是浮雲罷了。我入宮真正的理由啊,若是被人聽見了,恐怕要笑話個三天五天。”
墨染笑嘻嘻地問道:“什麼呀?”
“為了安利呀!”冷可思突然笑了,她往墨染的鼻子上一彈,一雙眸子蘊含著無限的俏皮,彈得她一愣一愣的:“小主您在說什麼啊?”
“傻瓜,告訴你也不知道吧。”冷可思捂著嘴笑。
墨染嘟著嘴:“主子騙人,主子早就看淡了一切,自然也不會想著這些事情。”
“所以我是在騙你的啊!笨。”冷可思笑道。
“主子,您,您居然敢騙奴婢!”墨染真是被氣壞了,“究竟是為什麼呀?”
冷可思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她的神色冰冷冰冷的,緩緩吐出幾個字:“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
墨染一臉懵逼,剛才冷可思還和自己嬉笑著,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以防主子怪罪,墨染還是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冷可思緊緊抓著手中的羊脂白玉項鍊:“我會永遠記住,是誰給予了我一切。我也希望,皇上能永遠記住這個人,記住那個曾經被他辜負的人。”
御花園內,謝舞鈴拉著陳槿然的手:“槿然,瞧瞧這春光多美。”
好歹,她也是重生過一次的人,所以,她自然是對這個世界懷抱著失而復得的珍重。上天給予了她重生的機會,她會好好珍惜的。
“是啊,每位嬪妃肯定都會因為這春光而獲得寵愛的。只是雪香閣的那位嘛……”陳槿然往雪香閣的方向看了看。
謝舞鈴裝作不經意地往雪香閣瞟瞟:“蓉常在麼?槿然,不要以為她一時失勢,就會一世失勢。你有沒有發現,她這個人,很執著。”
“有時候啊,執著不一定是件好事,有時候啊,就是一味地執著,才會讓她放不下一些東西。”陳槿然道,“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公平的,好好把握吧。”
“是嗎?”謝舞鈴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為何她就有重生的機會呢?
想到這兒,謝舞鈴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心計。她早已不是前世那個愚笨的她,在這深宮中,她自然是懂得什麼叫步步為營。
“慧美人,元常在,這麼巧啊!”林琦薇跑了過去,朝二人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