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去吧。”皇帝對容成翊揮了揮手。
容成翊的腦海裡反覆想著今日皇帝說的話,他確實從未對蘇瑾安有什麼想法,她太聰明瞭,像他大哥一樣,所以他只能將她當做朋友或者夥伴卻不能成為枕邊人,否則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走向陌路。今日皇帝記住了瑾安,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然後,容成翊又想到了洛家,他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要娶洛家的女兒,可是那個同樣在一出生就註定要嫁給他的洛家二小姐洛沛凝在他們兩家正式交換信物的第二日便夭折了,但洛家當時並沒有發喪,也沒有對外公佈二小姐的死訊,之後無論是皇家還是洛家都對這樁婚約隻字不提,直到他成年的時候父皇才告訴他這樁婚約的事,父皇跟他說洛二小姐雖然沒了,但洛家還有別的女兒,這婚約還是要繼續的,等他到了適婚的年紀時父皇卻說洛家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他的婚事先等一等,這一等便是五六年。他曾經問過父皇為什麼他一定要娶洛家的女兒,但父皇始終沒有告訴過自己,看父皇今日的態度大概他的婚事今年就要定了吧,也不知會是洛家的哪個女兒。
容成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冬夜寒冷的北風瞬間湧入,讓他有些混沌的腦袋清明瞭幾分。
第二天一早,天空又飄起了小雪,今日蘇沐一家便要回蘇府了。初六是開朝的日子,初五是“破五”不宜在外,所以今日蘇沐一家用過早膳便和梅老爺和梅老夫人告別了。既然女兒已經回京了,梅氏夫婦也沒有多留,催著他們上了馬車。
蘇府今年格外忙碌,除了過節的人情往來和走親戚還得準備蘇梓的婚事,現在距正月十八已經不到半月了,蘇府的主子下人都忙碌的很。蘇沐一家人回來只在蘇老夫人那裡請了個安便讓回來休息了,聽說這幾日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可見蘇家人對這樁親事的重視。
蘇瑾安這邊也十分忙碌,對於免去晨昏定省感到十分高興,年前青叔就將琳琅閣和百味軒的賬本送來了,昨日虹娘煙雨樓的賬本也到了,蘇瑾安看著面前厚厚的賬本有些頭疼,想著應該先看那一本。
初六這日,除了有官身的去上朝之外蘇府一切如常,蘇瑾安正在小書房裡看帳,突然聽見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和紫珠的聲音:“小姐!小姐!”
“做什麼咋咋呼呼的,小姐忙著呢,讓別人看見像什麼樣子!”夏曲在小書房門口攔住紫珠。
“有大事,宮裡來人了,夫人讓小姐過去。”紫珠急忙道。
蘇瑾安已經聽見聲音來到了門口:“宮裡?誰?”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夫人那邊說讓您換了衣服趕緊過去,府裡的主子們都要去的。”紫珠回道。
蘇瑾安跟著梅氏 到了前院才知道是皇帝身邊的常公公前來宣旨的,老夫人跪在最前面,蘇瑾安隨著蘇梓跪在一處,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就聽到常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應天順時,受茲明命。今安南淮嶺鎮邊副使蘇沐剛直不阿,鎮邊有功,特擢為三品護軍參領,其妻梅氏賢良淑德,蕙質蘭心,封三品淑人,另賜白銀五百兩,翡翠如意一對。制書如右,符到奉行。”
常公公話落蘇老夫人帶頭謝恩,接了聖旨,將聖旨供上香案之後蘇瑾安看到蘇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給常公公塞了一個鼓鼓的荷包,常公公笑眯眯地接了,然後道:“恭喜諸位吶,蘇將軍估計也快回來了,雜家先告辭了。”
蘇老夫人挽留:“常公公辛苦了,天氣嚴寒,不如吃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不了,皇上還等著雜家覆命呢,告辭。”
梅老夫人沒有強留,讓蘇嬤嬤將人客氣地送了出去。
梅氏和蘇瑾安被人們圍著說恭喜,不管是真心還是嫉妒,她們都謙虛道:不敢不敢。蘇沐雖然外放了十年,也有一些軍功但這正三品的護軍參領一職著實算是高升了,京官的身份本身就要比地方貴重許多。
蘇瑾安隨著梅氏回到了她的院子,梅氏雖然也期盼著丈夫事業有成,但今日這官升的有些突然,她握著蘇瑾安的手小聲道:“安兒,你說會不會是二皇子……”
“不會的,皇子結交大臣是大忌,他不會這麼傻。”蘇建安安慰梅氏:“母親不用緊張,既然父親升了官那就是好事,您就放心做您的淑人就好,不用顧慮。”
蘇瑾安又與梅氏說了一會兒她才放下了不安的心,開始沉浸在單純的喜悅之中。
蘇瑾安回到自己的房間臉色才嚴肅了起來:看來皇上應當知道她的身份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晚些時候蘇沐回來之後被蘇老爺叫去書房談了許久的話,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是蘇沐出來的時候有些嚴肅。
晚間,梅老夫人開了桌席,請了女眷們一起用膳,梅氏帶著蘇瑾安提前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媳婦和孫女道:“起來吧,老三升官,咱們也該慶祝一下,今日便一起在我這裡用飯吧。”老夫人的語氣裡有喜悅,也有淡淡的愁緒,蘇瑾安知道,如果今日換了蘇政或者蘇耀升官那老夫人心中一定沒有愁緒。蘇沐自幼愛武不愛文,以文傳家的蘇氏一族都不看好他,因此蘇老爺與蘇老夫人對他也多有疏忽,加之十年未見他與兄弟之間也有些客氣和生分,如今他的官職成了蘇府之中僅次於家主蘇燁的存在,讓一眾不看好他的蘇家人有些難堪,所以對於蘇沐的升遷如今誠心恭喜的人要遠遠少於心裡覺得彆扭的人,自從常公公走後,府裡的氛圍便像如今一樣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