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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七、疾委決

這一息,綠喬錯愕到恍惚,竟是要錯認此地原是雲城,而那小丫鬟手捧的桂花糕原也是自己做了再交予她的.......

“且是不能!”綠喬激跳的心催著她一把奪過包裹、解開了就看入目只見八塊一寸見方、疊得整整齊齊、嫩黃色的、上鐫桂枝的“香玉”被置在篾匣之中......這香、這色、這形,哪一樣不是熟稔到極致,因這本就該是出自她手呀!

“這.......”綠喬將會做這道“嗅蕊”之人一個一個數去......不知不覺地便在額頭集起了一層密密急急的細汗,“自不能是家裡人做的,那便只有他!只有我們親手教會的那人........”

“先是要備粉。然這粉不能用北地的麥粉,只能是用我們這裡的米粉、芡實米粉並蓮藕粉三、三、四摻了的,一點也錯不得。待拌勻了要與燥桂花一起封了口存上三日,取時用篩子篩出了桂花來、丟了不用,只要沁滿了香氣的粉。”

“再就是和麵的水.那是要用桂花洗淨了上滿蒸籠用及小的火燻蒸兩個時辰。待好了花也是不能再要了,一樣丟了只取花水用來和粉成面,且是要燙的、不能涼了,不然定是拌不好、揉不成這面.......”

“待都好了,需得用和了桂花的水去蒸,燒的需是桂枝。待八分熟時再取一盅隔年的桂花酒潑了淋上去,這才算得!”

“你怎麼這般的笨!怎麼教都是不會!原就是隻能吃白麵饅頭的命,果真是配不上這等精細的吃食!”

“雖還是不得要領......可於你們這些粗俗之人,算是成了吧......”

“天吶!”在舊情往日中徜徉的綠喬一個激靈醒了神,驀地丟下包裹、伸出一雙手就抓住了小丫鬟的雙臂不放。

“你!”綠喬兇狠狠地瞪著小丫鬟,“你與我說清了,給你包裹的那人究竟是在哪裡尋著的你?你可是早認得他?你不老實說清了,我即刻就拔了你的舌頭!”

原本被那色香味勾得魂飛九霄的小丫鬟一下舊被綠喬的指甲掐回了人間,一看見綠喬像是要“吃人”的樣子,嚇得尚不及喊疼便先飆出淚來喊了冤枉:“奴婢不認得那兩個小子!奴婢每日天還擦黑就要從家往這處走來去廚房、院裡打掃、做活.......他們就是在半道上等著奴婢,給了奴婢些五銖、讓奴婢給姐姐遞了東西。說是奴婢遞到了,還請奴婢吃白麵饅頭,還要告訴姐姐們奴婢有白麵饅頭吃!”

“姐姐若要的,奴婢都給姐姐!日後的饅頭也拿來給姐姐。”小丫鬟說著就要掙扎出手來,想從懷中去掏東西出來,卻被綠喬啐了一聲,“就為了些五銖你便什麼都應了?若給你個金裸子你可是連頭都肯割了再自己送來?”

“仔細著答了我的問!你可曾問了人家姓甚名甚?可記得高矮胖瘦、臉圓臉方?年紀幾許?說話又是哪裡的口音?”聽見了“白麵饅頭”的綠喬帶著莫名的怒意擲開了小丫鬟,誰想她卻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說話不是我們陵城的!個子大概這樣、這樣高。”小丫鬟愣了會兒、嗦了嗦鼻子竟站起來伸了手在綠喬的頭頂比來比去,“一個瘦、一個胖。瘦的黑些、胖的白些,都是一般的半大小子,長得還算俊俏,都稱奴婢小娘子來著!”

“呸!你自己一個半小不大的,倒說人家是半大小子?更沒有聽人稱一句小娘子便要沒了骨頭的理!”綠喬被鬱得歇了想去拉她起來的心,只問“他們可還曾讓你帶了什麼話?”

“有是有的,可讓姐姐一兇,全忘記了!”小丫鬟忽然又垂起了臉、嚎起了喪,滿臉的涕淚將本來敷得厚厚的香粉劃得黏糊且又稀爛,一時間臉上有黃有白又有黒黃白交加,瞧著尤其邋遢齷蹉。

綠喬被氣了個半死,合著本就疾如馬奔的心跳險些就要喘不上氣來,於是豎起杏眼更狠了幾分,兇道:“你再不止了哭、禁了聲,若吵到了王妃,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怎麼這般吵?”這時初柳從一道門縫中擠出,轉手又將門掩了個嚴實。一眼看見方才那莽撞的小丫鬟這會兒正趴在地上嗚咽,一衝只當是因為綠喬苛責過了的緣故,張口就勸,“王妃跟前的規矩確是的守好了,不然可是沒人保得住你平安。今日王妃不曾怪罪,算你運大福大,但不能再有下次了!”

小丫鬟聽見初柳一番話說得“和顏悅色”便抽抽搭搭地抬起了頭,可這一副痴茫茫的樣子倒讓初柳拿捏不準她究竟是被訓過了怕得、還是當真是錯大了怕得。

“你要好心當菩薩也得看看什麼事!”綠喬拽過了初柳就讓她往地上瞧,“縱是眼神不好,鼻子是該靈些的!”

“呀!”初柳只一瞥就怫然色變,“怪不得我說怎麼彷彿有嗅蕊的味道,還只當是想家了......這既定不是從家中帶來的,那便是,對岸?”

“你倒比我想得快!我初一見只當做夢呢!”綠喬憋憋嘴,心裡也是敬佩初柳這份鎮定,“想來也只能是對岸的!果然眼皮子跳是有淵源的,這不就是應了!”

“可會是有人冒的?”雖然綠喬確信無疑,可初柳還是撇不開小心,“嗅蕊雖是難得,可只要有了方子也不是做不出來.......如今這時分可得尤其多心些!”

“我是多了心的,故以問了模樣、口音......不過這些也都不打緊了,因是他們說出了‘白麵饅頭’的典故,這倒是誰也冒不來的。”

“確是!”確準了十有八九是對岸送來的,初柳立即也冒出火來、冷笑到渾身發顫,“方寸我像是聽見她是喊了我們倆的。如今這相見眼紅的時刻,難為他們倒是一個不忘,要拿全了我們來敘舊,這是要作何?”

“這不是正審著麼?”綠喬哭笑不得,“可人家說是記不得了!”

“記不得?”初柳再瞧瞧這粗衣荊笄的小丫鬟,見她已是差不多止住了哭,只拿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幾塊嗅蕊看,張著的嘴像是時刻會滴出口水來......

“她這是?”初柳指指自己的腦袋,“可是不甚靈光?”

“唉!”綠喬欲哭無淚,“要不是這人一瞧就是自胎裡帶了痴傻來的,我怎麼都要當她原是故意促狹如今可要怎麼辦?這事兒可絕非是小的、不打緊的,不問清楚仔細了可怎生能成!”

確是啊!這八塊牽著恪王、王妃、寒朝九五、夾裹著往昔今日的嗅蕊可是事關重大,不鬧清了怎麼能成初柳左一看、右一看,忽然咬牙道,”我且試試。”

“可是想吃?”初柳用帕子裹著手夾起一塊嗅蕊來,在小丫鬟眼前晃著,“倒是難為你再饞也不曾動手,為此或是可賞了你些。”

“爹孃說不能白拿了人家東西,是要被打死的!”小丫鬟嚥了口口水,一雙眼竟冒出金光來,“初柳姐姐必得差奴婢做了什麼,奴婢才得拿了吃。”

“這倒是容易!”初柳鬆快一笑,把那桂花糕更往小丫鬟鼻前湊湊,“你只需告訴了我,給你東西的兩人還讓你帶了什麼話來與我們聽,說對了、說好了,我便賞你兩塊吃!”。

“他們說是姐姐們見了就知道緣故。”小丫鬟欣喜若狂之下脫口而出,眼珠一刻不離初柳手中的嗅蕊,“還說按照舊時,未時倒申時姐姐們應是能閒下的。他們這幾日的這兩個時辰都在城東的茶館,候著姐姐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