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曾刁難?幾步之差罷了,又有何難?”劉赫側過了臉,免得讓盛馥看出端倪。
“又有何難?確是不難!”盛馥仰脖嚥下了淚,盡力站得挺直,“你道一聲不願去也是難?為何不說?”
“我去是為救夫君,我知你雖肯相助卻是不願;我派兵北去是為助你帝位得保,我既肯亦就是願!這本應是公平買賣,如此,你既已然利多,何必還要咄咄逼人、百般刁難於我?”
“本非一事,你勿要混淆!且朕若當真不願,又豈會站在此地?”劉赫聽得齊恪就覺氣血翻湧,“朕為你連江山可都棄,而你......公平二字?盛馥!你說來可覺有愧?”
劉赫這“有愧”二字狠狠地戳痛了盛馥心房。她此時本就已委屈、憤恨到極致,再被這兩字一催“劉赫!我有何愧?我助你建南來建學、幫你遞貼保媒、饒你侍妾冒犯、贈你金銀避難,我有何愧?倒是你!你口口聲聲為我江山可棄、性命可拋,當真是為我?”
“你並非為我,我從來不過是籍口罷了!你劉赫何時又認清過自己秉性本心?你此行願來,亦無非是為了你的江山社稷、為了你的至親兄弟於我,不是互利又能是何?”
盛馥咆哮著將一雙手頻頻推向劉赫胸膛,終於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你要與朕算賬麼?”劉赫手攬盛馥,酸楚有之,怫鬱更是有之,“如此今日我們就好生來算一算這利來利往,算個清楚陰白!”
“為示公允,先說朕之得利如何?”劉赫將盛馥更摟緊了幾分,看似蠻橫不讓她掙脫,實則卻是再不忍心讓她顫顫而立。
“朕得之第一利當是良、寒通商這項然此真乃是朕之利?此乃國之利,造福的乃是兩國黎陰百姓。且縱然他們歌功頌德,朕亦佔不得多少......定是比不得你盛家!”
“第二利家學館?”劉赫苦笑著更箍緊些手臂,垂頭想看一眼盛馥,卻只見雲鬢如黛,心中更生慼慼,“不論家學館幾乎耗盡朕之家財,就論朕‘舉家南遷’之心之意......然彼時雲城百姓稱頌朕的能有幾何?他們感恩戴德的亦是盛家、朕一樣可有可無!遑論而今看來,家學館只是個笑話罷了!”
“第三利,和親之事......朕不曾見那時拜會過的任意一人於朕友善。哦,朕偏忘記了宇文一族不作贅述,只論得失,那也是一不能敵二,一個九郎又怎抵得上那父女二人的劣跡累累?”
“第四利你贈我的金銀?若是那時你與李卉繁等贈予宇文凌旋的,朕自認貪墨,當謝、該佔一利。然若是那夜你贈朕的盛馥,你可將手探入朕懷中,便自見分曉!”
“而今,朕再論去利!”劉赫一手輕輕撫上了盛馥雙唇,示意她暫且噤聲,“朕為你無辜擔下了‘縱妾行兇刺殺’之名,由此被貶、被責可算一失?”
“朕為家學館嘔心瀝血,終而卻因你我失和而致其伶仃流離,可算一失?”
“朕因你失勢、繼而舉家蒙難入獄,繼而朕不得不背水一戰、做下所謂篡位一事,可算一失?”
“你欺朕國土、擾朕黎陰,辱朕家臣,於朕威有損,可算一失?
“你幾次三番要至朕於死地,可算一失?”
“而今朕竟為你去救那朕本應盼他亡去之人,可算一失?”。
“朕總於齊恪叛你、揹你之時,撫你慰你、縱你愛你,卻不得終究,可算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