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利心利口,縱連祖親都不肯相饒。殿下這夫君也是當得不易吧?”舅祖親向齊恪搖搖頭,轉而自諷,“無趣無趣!甚是無趣!”
“唉!”舅祖親又自顧自地太息一聲,旋即卻又朝鄭凌瓊招手、指著身側的空位道,“鄭娘子,你來坐!”
自舅祖親、或該稱“尊上”到此,鄭凌瓊就偏立一隅,只期他不要看見自己。見他逐個招惹過後終於輪到了她這兒,鄭凌瓊此時是心也顫、腿也顫,絕不想去卻又知不去不成!
“什麼祖親、舅祖親的,分陰就是個魔頭!以前見他是肅緊些、反而還好,今日這瘋不瘋、癲不癲的,倒叫人實在駭怕!”
她斯斯艾艾地挪到了案几邊上,左右清陰、此刻斷不會有人來替她開脫說情。可她又決計不想坐在那裡,硬了硬頭皮、鐵了鐵心,只好自己先尋個緣由、試試能不能糊弄了過去。
“那個......我家陛下與盛家大郎坐了對首,奴、奴婢若是坐了這裡,就要與殿下與娘娘對首,那個......於禮不合。”鄭凌瓊說得尤其真誠、笑得尤其謙卑,謙卑到臉頰並兩瓣嘴唇都在竊竊而抽。
只是果然是糊弄不過去的!鄭凌瓊話音方落,那舅祖親就已做了個痛心疾首的模樣,從盛遠一路指到了劉赫。
“禮?此處還有禮麼?”他尤其忿忿地又看了眼盛馥,“都被罵作不死的老賊了,還講什麼禮?”
“況且鄭娘子以北凌瑤之位落座,也無甚不妥,畢竟世間南北各只得一人如此。”
舅祖親話已至此,鄭凌瓊還哪來不坐的道理?只是她忙不迭地擺著手急稱“奴婢不是凌瑤”,待等確信眾人都聽清了,她方才在案几一角坐下算是在舅祖親之側,卻是離盛遠更近。
終於又是團團而坐,一群人看來整齊溫煦,端的是和美非常。舅祖親就要開懷而笑時,忽然又立起了臉來,指著末楊就訓道:““你這奴婢跪遠些!且去窗那裡跪著,免得王妃看著礙眼。”
末楊早已被嚇得汗不敢出,此刻除了快些順從,竟連人都不敢站起。她跪行著到了舅祖親所指的窗下,知道此刻在她前面一左一右坐著的,就是盛遠、齊恪。
“一女侍二夫,既非寡婦再配、亦非被休再適!”舅祖親調笑了一句,全不在意盛遠、齊恪並盛馥會因此生出何想。
“嘖!你們都有茶吃,僅貧道不給?”他又敲了敲桌案道,“或許茶於而今確是不好,對!定是不如酒好!”
言畢,驟然有一眾青袍人魚貫而入,個個不是捧著食匣便是提著酒罈。他們將手中事物逐一擺放妥當了、又逐一退去,若要掐指來算,前後也不過幾息之長。
“瞧瞧!這是貧道對你們的一片心吶!”舅祖親看著滿案香酒美餚,自撼得幾欲落淚......
“啪”的一聲,他猝然又將手中牙箸狠狠拍在案上,一分兩段!
“然你們呢!無有一個是爭氣的!個個都辜負了貧道經年的良苦用心!可曾愧疚?可有自省?”
“別與貧道說什麼不知情!”他伸手做了個阻勢,示意盛馥勿要來爭,“縱是不知自己蒙恩被德,你們也是錯盡錯絕為讓你們知曉到底錯在何處,貧道特來與你們一個一個、一事一事解說分陰!”。
一盞酒灌下,他先望向似已面如死灰的劉赫,幾聲詭笑之後,大聲道:“不錯!陛下所猜不錯貧道正是東方舉那混人之父,當年的東方阿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