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外所有人,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卻都注視著他,那一雙雙眼睛之中,似乎都帶有質問的意思。
你,想造反嗎?
這時候,還是溫良謙恭的徐三少說了句話,緩解了尷尬:“徐不裕,你不承認什麼?”
徐不裕聽到徐寅聲音,尤其是這不疾不徐,成竹在胸,仿若溫良君子的聲音,他一顆海膽都差點被怒氣撐破:“我不承認,我什麼都不承認!徐寅,你忝為徐氏,從小頑劣成性,欺人霸市,惡貫滿盈,雖被送入靈犀山卻仍死性不改,勾結魔門,夜會妖女,今日本應被當堂懲處,你與青薇仙子的婚事也,也,也……”
徐不裕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肺,雙目中的嫉妒都快熾熱得燃燒起來,望向那青薇仙子的目光彷彿是要將其一口吞下!
貪戀之心,一望皆知。
徐不裕舌頭打結說不出話,周遭人群卻開始竊竊私語。
儘管他私心頗重,但這一番申述卻是說出了場中大部分人的心思。
徐寅固然在問心劍下表現良好,此次辯論可謂大獲全勝。
但他以往留下的頑劣印象卻並未消弭,更多人不過是附和鄭羊羽和徐進而已,都是口服心不服。
眼見堂內混亂,那徐進身為一家之主,自然不能不管,他眉頭一皺,便喝道:“放肆,我與鄭長老共同決定之事,也是你能多嚼口舌?”
那徐不裕卻終於捋順舌頭,對著徐進申述道:“伯父!青薇仙子乃靈犀劍宗掌門之女,冰清玉潔,不染塵埃,如何能讓徐寅這一團汙泥給……嘶!”
一聲劍鳴清越。
徐不裕只覺舌尖一陣火辣,長劍已懸停在前,上印九獸圖騰,劍氣吞吐,鋒銳無雙。
青薇仙子緊緊逼視著徐不裕,彷彿他只要再亂說一個字,就會一劍割斷他的舌頭!
徐不裕噤若寒蟬,汗如雨下。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分明是為了青薇仙子而鼓氣發聲,最終一劍封來的卻是青薇仙子本人!
他很想說:“我是為了你好啊!”
但就怕說出一半,便要命喪當場!
那些竊竊私語的徐家人,也仿若遭到當頭棒喝,一時之間再不敢碎嘴。
卻是徐寅徐三少,忽然伸出一指,抵在劍身之上,輕輕將其推開一寸。
舉止謙和,溫潤如玉。
他開口道:“青薇,何必與此等霄小鬥氣,他不過是嫉妒你我琴瑟相和,將成百年之好。再者,他說的也沒錯。我早年靈智未開,只因出生大族便覺高人一等,見人如見蟻,行事無輕重,確實做下了不少錯事,直到上了山,遇見了你,我才知曉世界萬物皆有度,你便是我最好的度。”
青薇仙子肩膀一顫,眉目含俏,抬頭低吟道:“原來,我是你的度?”
徐寅將九劫劍輕輕撥下,伸手撫上她的肩膀,將她攬入懷中,低下頭,咬著她的耳朵,細聲道:“我的長度,只有你能測量。”
徐不裕猛地瞪大眼睛。
徐寅聲音極輕,唯有就在旁邊的徐不裕能夠聽到。
徐不裕剛剛從生命之危中脫離,就被塞了滿嘴口糧,無異於當面目犯,眼都綠了!
但他還未有所動作,便聽那徐進突然欣慰道:“好,明事理,知輕重,心中有度,胸能載舟,這才是我徐家子弟!”
徐寅是徐家子弟,我呢?
我徐不裕呢?
一個善妒的敗類?
不!
徐不裕眼中紅綠交加,怒火與妒意交織,腦子已經拎不靈清,猛地咆哮道:“虛偽!虛偽!君子藏器,小人持器。心中小人,口中君子,心口不一!”
“夠了!”徐進勃然怒斥,“若非你父親是為家族而犧牲,我豈能容你擾亂正堂如此之久?你若再無話可說,就此退堂!”
徐不裕猛然抬頭:“有話!家規曾言,族內不可互鬥,若生間隙,不可調解,可以族中長輩為證,上升天台,生死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