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的話,繞得疤臉道人疑惑不解,不知說什麼好,不過下一刻,他忽然往前踏出一步,腳下的石磚上竟是被印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低聲道:“壞我太清教傳道,死路一條!”
“不擋道,不擋道。”徐道遠笑著擺手,再次高聲道:“貧道乘雲觀主,在臨山鎮修行多年,鄉親們大多認得。”
這一次,徐道遠是對著周圍的百姓所言,人們聽到老道士如此說,紛紛點頭認可。
徐道遠住在臨山鎮可有些年頭了,不僅為人隨和,鄉親們有些頭疼腦熱都會來道觀裡求這位老道士瞧瞧,徐道遠開的方子,比那些大城裡的郎中都要有效,小鎮裡的百姓對他倒是十分恭敬。
環視著周圍的鄉親百姓,徐道遠點了點頭,道:“貧道法力不高,年歲卻不小,潛修多年,倒也悟得幾分道家至理,論資格,比那些娃娃可要強出太多嘍。”
聽到這裡,徐言的身子微微一顫,他終於看出了師父的用意,這時候只聽得徐道遠再度說道:“兩個娃娃可未必能勸得了山神大人,連口齒都不清,一旦他們在山神面前哭哭啼啼,惱了神靈,豈不是大過?”
“這條通天路,還是貧道走一遭為好。”望向獵獵作響的火堆,徐道遠面帶微笑,緩緩轉向疤臉道士,道:“你看如何呢?”
徐道遠已經說出了兩個娃娃口齒不清的弊端,周圍的百姓可全都聽到了,這時候他又主動給了疤臉道人一個臺階,要用自己的命,去換那兩個孩子。
沉吟少許,疤臉道人陰冷的目光變得和藹了起來,同樣打稽首,道:“老觀主慈悲,看不得生靈塗炭,正合我太清教義,既然如此,那就請吧。”
廣場上的變故,幾乎出人預料,又在情理之中。
徐道遠也是道士,由道士代替童子去告慰山神,在百姓們看來恐怕更好一些,畢竟童男童女一個只會哭,一個還是傻子,誰知道見到山神大人能不能把話說明白,這要真惹怒了山神,法事豈不是白做了。
人群中大多人都在贊同老道士的壯舉,只有程昱輕輕搖頭,目光中的憤怒非但沒少,反而越來越深。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老人只是說出這一句,就不在開口,分開人群,獨自走回了住處,背影有些蕭瑟,他決定盡快啟程,如果在讓太清教如此亂國,今天有徐道遠用命換下兩個娃娃,那麼明天,誰又會用命去保住大普皇朝?
這大好的天下,恐怕真要不保了。
火焰邊,徐道遠從幾個道士的手裡拉過小乞丐和小花,笑著道:“娃兒,去吧,去吧。”
哭著的小花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得救了,看都不敢看那些高大的道士一眼,和小乞丐急急忙忙地逃出了廣場,她算逃過了一劫,只是老道士,卻要葬身火海了。
師父用命換得小花平安,對于徐言來說,他分不清這麼做是對是錯,他不想看到小花被燒死,更不想看到師父被活活燒死,這時候跟在老道士身後,徐言依舊死死地捏著腰間的雷珠。
押解童子的幾個道士,被徐道遠的目光所逼退,火場前,只剩下這對乘雲觀的師徒。
“徒兒,你可知人心是何物?”
大火的映襯下,徐道遠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弟子,終於說出了他這一生,最後需要教給徐言的一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