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吃霸王餐可不容易,輕則挨頓暴打,重則挨兩頓暴打。
當然了,如果跑得夠快,那也就白吃了。
“誰?誰!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梅香樓吃霸王餐!”王八指這才從巨大的榮幸當中回過神兒來,聽說有人吃霸王餐,大木棍被他掄的霍霍生風。
人早就沒影了,徐言無奈地看著耍猴一樣的護院頭子,嘆息道:“王八哥,你還是練棍吧,比練刀有看頭。”
“真的麼?”王八指嘿嘿笑道:“那我以後就練棍了,反正刀都丟了,買把新的不值個……”
看了眼長街的盡頭,徐言心說這都是什麼人啊,誰家的瘋丫頭也不知道管教管教,見誰都要送去當太監,以後要能嫁得出去都見鬼了。
“別讓我在大普看見你!”
街巷的盡頭,被氣得胸口尤自起伏不定的女孩憤怒不已地罵道:“一旦被我遇到,不送你進宮去當太監,我就不叫龐紅月!”
兩次相遇,均都不歡而散,隨後徐言也就忘了那個身上帶有千節花香的女孩。
也是,梅香樓的女子每一個全都一身香氣,離著三丈不用看,現在徐言都能分辨出來身後站著的是何人。
“三姐,那老賊來過了麼,鬼王門的人都走了。”徐言轉身說道,梅三孃的臉色並不太好。
徐言口中的老賊,指的自然是嶽乘風了,不用梅三娘說,他都知道今天這個機會是最好的敲山震虎,如果錯過,恐怕以後都沒什麼好辦法對付那位青木堂的堂主了。
門口人多,梅三娘只是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她穿著一身比較正式的衣裙,臉上的妝容早被洗淨,此時是素面朝天,這是準備出趟門了。
“我要回趟梅家。”
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梅三娘獨自離開了梅香樓,她也是沒有辦法了,被鬼王門一位堂主盯上,可不是普通的麻煩,尤其今天看到嶽乘風打量梅香樓的眼神,梅三娘忽然發現對方的眼神裡暗含的一種貪婪。
嶽乘風看梅香樓的眼神,好像比看她梅三孃的眼神都要貪婪幾分。
看出對方不但想要她的人,還打著這座梅香樓的主意,梅三孃的心也就更沉了下去,這才決定去一趟梅家見見父親,挨罵也好被人白眼也罷,她總得試著找些辦法,否則一旦梅香樓落在嶽乘風的手裡,她梅三娘可真就沒有出路了。
梅三孃的處境,徐言之前還沒太擔心,以為最不濟自己和三姐一走了之也就是了,現在看到梅三娘有些落魄的背影,徐言才發現那個女人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驕傲。
她再也不想寄人籬下,只想以自己的手段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
可惜,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而已,註定無法逃過那些龐大勢力的爪牙,有時候努力的人,未必會活得很好,而隨遇而安的人,或許才會無憂無慮吧。
徐言就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他不在乎錢多錢少,也不在乎梅香樓的錦衣玉食,可是說到底,梅三娘並不是與他一樣的心性。
暗自嘆了口氣,徐言也是無可奈何。
“言哥兒,我們走吧,青蘿還等著銀線繡肚兜呢。”身旁,名為青蘿的清倌人脆聲聲地說道,拉著徐言沒入了喧囂的街頭。
細柳街上賣線的不少,誰家都有針線活不是,可唯獨沒有賣銀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