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的頭部開始不斷的顫抖,慢慢向後仰去,好像在掙紮,又好像在與無形的敵人搏殺,他嘶啞著低吼:“走!快走!!!”
梅三娘覺得脖子被松開了幾分,她不相信面前的少年要殺她,剛要詢問弟弟這是怎麼了,松開了幾分的手掌突然再次掐緊,勒得她連氣都喘不上來。
梅三娘不明白徐言為什麼這麼做,徐言自己卻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
多日的趕路,他始終強行壓制著體內的毒發,而此時,連日的疲憊所産生的心緒起伏,烏罌草的毒力終於徹底發作了。
恐怖的毒草,一旦徹底爆發,徐言就成了真正的溺水之人,只要身邊有什麼東西,都會成為他發洩的目標,他十分清楚自己掐住的是三姐,可是毒力的發作,讓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我……我要殺光他們!!!”
嘶啞的低吼滾動在喉嚨的深處,狂暴的少年渾身開始顫抖了起來,巨大的恨意使得徐言想要殺掉鬼王門的所有人,更想撕裂眼前的一切。
在沒有得到下一份烏罌草之前,徐言會變成真正的惡鬼,這就是烏罌草可怕的地方。
“小黑!”
一邊嘎吱吱的死死咬著牙,徐言趁著僅存的清明,低吼著:“快來幫我!!!”
噗通!
堅固的柵欄被小黑豬一頭撞倒,眼睛裡遍佈紅斑的小豬急得呼嚕嚕直叫,圍著徐言邊轉邊拱,它已經感受到了徐言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到主人。
嘭,嘭,嘭!
每當小黑豬轉到身邊,徐言都會狠狠地用頭撞擊小豬,一連三次,他終於成功的將自己撞昏了過去,兩手一攤,栽倒在一旁。
讓小黑出來,徐言為的就是撞昏自己,別看小黑長不大,一身肥肉可又厚又沉,只要用力撞,自己一定能昏死過去,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辦法。
昏昏沉沉的徐言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
腳底下趴著小豬,梅三孃的身影剛剛推門進來,端著水盆,開始擦拭徐言的身體。
“三姐,我都長大了,你不能扒我衣服……”
虛弱的聲音不在狂躁,徐言眼裡的猩紅已經消失不見,烏罌草的毒發暫時被壓了下去。
玉林山的兇險廝殺與多日的奔波,再加上見到親人的心神震動,這才勾動起烏罌草的毒力,只要徐言能穩住心緒,至少他能將毒發的時間再拖上幾天。
“等你滿頭白發,我一樣是你三姐。”
梅三娘嗔怪地看了眼弟弟,手下不停,將徐言渾身擦得幹幹淨淨,換上了一套幹淨衣服,這才坐上床沿,擔憂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告訴三姐,三姐就算幫不了你,至少也能出出主意,你自己憋在心裡,早晚會憋出病的。”
“我沒事……”徐言望著面前一臉素顏的女人,輕輕的笑了起來,道:“三姐真漂亮。”
“三姐本來就漂亮,別打岔臭小子,快說,你變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鬼王門的人害的?”
“我真的沒事……”
徐言的笑容裡看不出任何的憨傻,也看不出絲毫的無奈,清澈得猶如那些從未涉世的孩童,這是他發自內心的笑容,只會在親人面前出現。
“我只是,快死了而已……”